珍娘抬起一张俏生生的粉脸,冲弟弟嫣然一笑:“怎么?急了?”
钧哥憋了半天的火气,终于发出来了:“姐!你是不知道咱家现在的情况么?!那起贼人想咱家的田,你倒好,不说想法子拦下,倒反双手送给人家去!现在更好,愈发连家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干粮也要糟蹋完了!”
珍娘不气不恼,含笑看着钧哥跳脚,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落定,方才轻轻道:“说完了?心里可觉得好些了?”
钧哥索性蹲到地上去了:“说完了,一点没觉得好!咱家是完蛋了!没治了!”
珍娘伸出手去,在那颗圆不溜逑的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谁说完蛋了?有我呢!别人信不过我也罢了,你也信不过么?”
钧哥怔了一下。
珍娘今日在祠堂里的表现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举重若轻地将帐簿的事化解了,牛的事虽说鲁莽到可笑,可到底也算是缓兵之计。
“不是信不过,”钧哥再开口时,声音有些犹豫:“不过姐你这计也实在想得太糟糕了,着实行不通!赖得三天赖不得一世!到时候还不要样叫人要了田去?还立什么字据,嫌死得不够快么?!”
珍娘拍拍他的脑袋:“信得过就别说那么多!快替我看看,水缸里有水没有?有就舀一勺来!”
钧哥嘴里嘟嘟囔囔的,到底还是去了。
珍娘也从灶间后门出去,在窗下一小块自已辟出的菜地里,拨了几根小葱进来,洗干净后,切成细末。
不一会儿钧哥用半个葫芦盛了水来,倒进个木盆里,却还是有些气不顺,水也泼出去小半。
珍娘不再理他,直起身来忙活开来:将刚才倒出来的小盆玉米面和得稀稀的,因面不是罗得太细,只过了二道磨,虽糙些,却最大限度地保留了香气,因此水才倒进去玉米的甜香就扑面而来。
钧哥站在旁边看,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珍娘将葱末倒进面糊里,又大约加些盐,和均后,舒了口气:“生灶喽!”
从灶边捏起块用碱水搓得干干净净的棉布,将大锅里擦得一丝儿水星不见,顺手从灶台后的柴火堆里抓出一把干草根,用拨火棒拨了拨灶下热灰。
早起做饭时,她特意将烧剩下的那团豆稞用灰盖住,这会儿便见还有些火头,忙将手里干草根送进去,稀稀地覆在上面,然后用手里拨火棒极小心地转动那团豆稞,慢慢,再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