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受调查,万一你这事儿跟他还有关系呢?保不齐就是冲你来的。”邵晋成摇摇头,继续说:“但也有可能仅仅是你受牵连而已。你也知道,这样的事故,对于他们天天路巡的人来说,并不少见。”
风堂点点头:“我明白的。”
“你……”邵晋成欲言又止,“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样。”
“错了,成哥。不只是因为封路凛吧。我是个成年人,能左右自己的思想了。谁说,这种事故,我就不能去分担一份责任?”风堂咬了口切好的苹果,拿牙签戳个洞,用力一点,忿忿道:“不过,我也算把车拖住了……”
看了那么多交通事故的视频,膜拜了那么多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平凡英雄”,他自己终于也奉献了一次,没白瞎吃了二十多年米,长这么好的身体。
邵晋成盯着他,最终落下一句:“你当初没考警校军校还真是可惜。”
“哪儿能啊……人各有责嘛。”风堂懒懒地答。
我还能为人民群众消灭椒盐皮皮虾呢。不过自己现在吃水果都吃饱了。
眼看着邵晋成推门出去,风堂又问:“哎,成哥。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先把你相思病养好。”邵晋成回头看他一眼,“小十天吧。”
他这么一说,风堂倒觉得后脑勺又开始阵痛。
夏季的傍晚与午后之间,漫长闷热的下午,人人都在做梦。
窗口那些绿植,除去那颗伶仃的秋葵,通通都浓绿且肥,旺盛得夸张。
贺情还没把饭买回来,风堂的手机就响了。铃声特设,根本不用想,就是封路凛。
风堂的心脏像漏了一拍。
此次对抗拉练实训路程六百公里,封路凛还专门点了队内两名转业新队员,带上路锻炼锻炼。
他们这会儿被弄到市内郊区的边界,算是要跟着部队一块儿走回去。他也没去问,父亲要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但夏三儿说得没错,军令如山。该服从,就得服从。
武装带拴上腰,封路凛从胸前口袋内掏出手机。放眼望去荒山野岭,队伍浩浩荡荡,偶有一阵狂风滚地,连最前头大红色的旗帜都被风吹得凌乱起来。
他的靴子边黏上一圈草屑。封路凛对着腿拍一张,调成正方形,用微信发给了风堂。
这一出发,每天能说上话的时间就少了。
他拿起电话,把无线耳机塞上,小声说:“醒多久了?好点了么?”
“好多啦,头还有点疼。今天吃了点苹果,等下贺情买海鲜披萨回来。”风堂舔舔唇角,“你没受伤吧。”
“嗯,”封路凛的声音被风刮得零零碎碎,“是我没保护好你。”
他还真怕风堂被打傻了。头部可不是多坚固的地方,幸好那人没上钢管,不然风堂这会儿该躺在别的地方。
“不用自责,这是我的取舍而已。”
他好想跟封路凛说,这叫“自强不息”。你们天天在路上扒车门、以微薄之力去拦车不就是这个理吗?一败涂地,却仍旧全力以赴。正义永远不会被毁掉。
但他现在心情复杂得发闷,对着电话,好像什么谈心的话都说不出来……
风堂把头蒙在被褥里,小声道:“封路凛,我也没保护好你。”
等回来挑个时间,他跟封路凛,再好好谈谈吧。
这个念头,已经在风堂心里深深扎根。
风堂憋不住话,极想开口,又怕这事儿打扰到他实训,只得忍着说:“凛哥,你说,我这次伤着头了,要是往后几天,有些事儿一下想不明白,一个人拧巴着怎么办?”
“你给我发消息,”封路凛半跪下来拴鞋带,“我们一起解决。”
他心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