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番假设目下没什么用了。现下搁在眼前的,是戚王明知始末还去亲征,她泰半的心思都在为此疑惑,与那假设里的心绪该是很不一样的。
她一时拿不了主意。
阿追秀眉紧蹙,良久后叹了一声:“待我回去想想,也卜一卜具体在何处开战,拿了主意,我即刻告诉你们。”
莫婆婆点点头,着人送她离开。回到自己房中,阿追端坐案前好生缓了几息,勉强定住心神,取了占卜石来卜。
她心里止不住地发怵,像有什么东西将她的心使劲往前推,推得直抵住前面的那片骨头,同时还有东西在从外往里压,两厢较劲成一股描述不清的难受,难受得嗓中不自觉地哽了好几声。
这一次翻过来的石头也难得一见的多。她闭着眼,只感每翻过一块来,又立刻觉得附近的另一块也是有预兆的。一连翻过了六七块,这种感觉才终于停住,阿追睁眼间心下有些想逃避,定睛静气,耳边骤掀一阵疾风,画面已至面前。
指点方位的石头是“北”,另还有“山”。阿追定睛看着画面中那城门上写的“晔郡”,依稀记得这一地原来归属褚国,在褚国很往北的地方,以群山为依托,再往北一些就是东荣。
戚国原本已将褚国尽数攻下,这一地是前阵子才失手的。她将消息透给了班国,想是被班国占了去。
蓝天白云下,戚军黑压压地行近了,大旗在疾风中染上沙场里特有的肃杀,她听到那料子被风刮出的呼呼声响……
而后画面一转,同样的地方,已是月朗星稀。
天幕下军营整齐,那方她并不陌生的主帐,阿追一眼就找到了。
转入主帐里,有几个武将在。人人都面容沉肃,也有一两个看上去似乎有些焦灼不安。
阿追静静凝视于这种死寂,好一会儿,见其中一人抱拳道:“主上恕臣直言。”
她下意识地垂下眼眸不去看案前端坐的那人,便只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轻轻一响:“说。”
那武将道:“先前的数次战败,皆因敌方提前知悉我军安排、提前设防所致。臣知主上想鼓舞军心士气,但若待得探子回禀,仍有设防在先,还请主上速返朝麓,切莫一意孤行以身犯险。”
阿追的心念被“以身犯险”四字触乱,不由自主地抬了眼,去看他的反应。
便是对他厌恶至极,她还是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好看得很的。又诧异于月余不见,他竟明显消瘦了不少,面色也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像是久病初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