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忖着,又要倒酒,刚将酒爵放下的莫婆婆忙把那壶烈酒拿开了,将旁边的果酒推给她。
葡萄酿出的美酒色泽殷红似血,又比血色清冽一些,阿追盯着盏中琼浆想了又想,好像并不想让他“缺胳膊少腿”也不想让他“命丧黄泉”。
“呵。”她神色淡淡,端起酒盏来抿了一口,薄唇上一时沾染了层浅淡的红紫,“前者太小人了,士可杀不可辱;后者太痛快,死有什么意思?”
一屋子人都看着她,她再啜一口酒,感受着胸中再度被激起的不适,终于笑了一声:“让他……让他尝尝满心期待一点点被击碎的滋味吧;还有他目下已得到的东西,疆土也好权势也罢,让这些都离开他。”
而后她又看似很轻松地添了一句:“别太快啊,这些要拿来慢慢磨他。一步到了位,反倒没意思了。”
阿追言罢举了举酒爵,示意众人同饮。
甘甜的琼浆在唇齿间激荡,末处却倏然涌了一阵无可忽视的苦涩。直激得阿追眼眶一热,有股比这酒味还无可忽视的难言情绪推着泪水一并涌出来。
她猛一仰头,苦酒饮下,热泪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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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穆的国府正殿里,胡涤刚禀了两句话,戚王握笔的手便一停。
周围随之冷凝,侍从们俱不敢言。嬴焕默了须臾,平静问:“怎么设的宴?”
胡涤头都不敢抬:“听说根本没知会厨房准备,国巫直接让云琅、云瑟二人去外面的酒楼买的酒菜——主上又吩咐过不必阻挡她们进出,所以刚知道……”
他循循地吁了口气,挥了挥手,让胡涤退下。
这层安排里的避让太明显了,她是怕他给乌村的人下毒,还是只是不想同他打交道?
原委好似已无所谓了,嬴焕只觉脑中发懵,不知自己改怎样做才能把这僵局解开。
他本无心去羞辱她,让胡涤传话说要让她做婢子做的事时,是因他也在生她的气。那时他觉得,她早已卜到他要攻弦的事了,书信往来却只是旁敲侧击,没有哪一句是直言问他、或者试图劝阻他的动作。
如果她问了,他原打算将姜怀在他身边安插“十七士”的事情告诉她,他自问在这件事上并不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