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意味深长地停了话,阿追眉心微跳:“您需要什么、或是乌村需要什么,您直说就是了。”
“国巫果然是爽利人。”莫婆婆短促地笑了一声,“我们不用其他,金银于我们而言都无用。只是百余年前被朝廷赶去那乌村,实在过得憋屈,此行是不想再回去了。国巫若是肯,我们帮您这一场,您便将我们留下为您效力。咱都是以月主为尊的人,我们知道您的分量,不会生什么不该生的心,乌村上下也绝无一人敢给您惹事。”
她说得诚恳,却还是让阿追大感意外。阿追看向戚王,恰见戚王目光一凛。
他以手支颐,目光睃着莫婆婆:“百余年前,本王的祖辈把你们赶去乌村,是因巫师坐大。”
“这百余年里,我们自然都长了记性。”莫婆婆毫无惧色地微笑着,又颔首说,“何况国巫在此,她不点头,再伦不着我们‘坐大’。”
嬴焕便不再言,静看向阿追等她的主意。阿追则心中惴惴,一时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
循理来说,初回见面,她是全无理由相信这些人的,心里却偏有一股劲儿让她觉得这莫婆婆是可信的。
她一时矛盾着没有贸然决定,那莫婆婆又说:“国巫也不必有什么疑虑。从前对您用邪术,实是为让您记住乌村的无奈之举。如今我们明人不说暗话,您若肯应老身这请求,便应;若不肯,我们也不过不理戚王殿下这事而已,断断不敢再对您有什么不敬了!”
只因听到她说“不理戚王殿下这事”,阿追便禁不住心下一颤。她再度看向嬴焕,二人互递了个眼色,他先一步点了头:“你们可以留在朝麓城,但若敢有不敬之举,莫怪本王不留情面。”
阿追凝睇着他微微窒息,莫婆婆则仍是那副悠缓的笑面孔:“殿下您到时信守诺言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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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一番简单而又凝重的交谈,要紧的几环便都有了定论。几人都不是爱客套废话的人,立即就开始着手准备要办的事情,片刻后主帐中便香火缭绕,直有些呛人了。
按莫婆婆的猜想,甘凡这邪术的本事着实不低。许是因为他本身便是实力不弱的巫者,转去邪术里也格外有灵气。
“他应是给戚王殿下施了换魂的邪术,事必之后他便占了戚王殿下的身子,殿下自己则魂飞魄散。现下是刚至一半,他们魂魄仍交叠着,梦境才会那样一分为二。”莫婆婆这样道。
阿追对这有违天命的邪术隐隐知道个影子,压住惊讶追问要如何办,莫婆婆解释说:“依老身看,现下幻境里乱着,国巫您和戚王殿下本人分不清哪部分是自己的、哪部分是那甘凡的,甘凡他也未必能分清。按您所言,戚王殿下又定力颇好,我们便未必是势弱的那一方。”
她暂且未懂,莫婆婆也不再空口解释,让他二人与另几个乌村来的巫师都进了戚王的幻境,才又道:“殿下,您想象个人站在您眼前,谁都可以。”
嬴焕听得云里雾里,边是揶揄自己从未这样任人摆布过,边是依言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