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逸一怔,遂将缣帛抽出。方方正正地一张上,最右一侧已红笔画了五个水滴形的图案,每个图案当中各写着字。往左,密密麻麻写着各样的解释。
字迹清晰而娟秀,偶尔能看出一些停顿的痕迹,该是写字之人谨慎措辞时留下的。
雁逸眉心微锁,凝神读起来。
前面数行都无甚特殊,说了三五样战时可能出现的事端、又讲明了此战该会出现的结果,最末几行的字迹却尤其迟疑,他细细读下去,亦看得云里雾里。
她说这一战虽则戚军大胜,但亦会失去一切很要紧的东西。具体是什么,她却看得不太清楚,向他解释说兴许是她专注不够、也或是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邪巫在扰她。
于是接下来加了一句猜测:“上将军与此战有关、于戚国又十分紧要,还请务必谨慎行事,莫因冲动置自身于险境之中。”
雁逸呼吸一窒,沉默着思量了会儿,不觉失笑。
“莫因冲动置自身于险境之中”——她倒挺记仇的。
两年前,她告诉他可能会有埋伏,他不信,带着几分嘲蔑连戚王的旨也不听,非要追击一试,吃尽苦头而归——这事她一直记到现在?看来这印象留得实在不好,且是到现在都没有扭转过来。
雁逸苦笑着摇摇头,信手将那张缣帛搁到一边,暗自说这回听她的便是了。
继而拿起方才没读完的信又看了两行,雁逸忽地心下一紧,目光再度定在那方缣帛上。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早春时明明已经渐暖,这口气却直冻得他心底打颤。
他缓缓拿过那方缣帛,这才注意到他方才忽略的事。
那一行行娟秀间,偶有几处,旁边划有红线标注,红线附近的空白处各有强调和提醒,例如“万望注意”或“如何取舍,上将军自行决断”。但这些批注,皆字迹苍劲,笔画棱角里威仪难掩。
雁逸自然清楚这字迹出自何人之手,再看看那竹简上的字,也是一样。
他的心跳蓦地发沉,呼吸也不自然地重了一声。候在旁边的简临察觉不对:“上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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