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阿追蓦听闻姜怀要叫她回去完婚,还没完全醒过来的脑子就懵住了!
“完婚?!”她不可置信地看了苏鸾好一会儿,才从震惊里稍缓过来,脱口便道,“我没答应要嫁给他!”
“我知道,但是……”苏鸾也是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确是君上做的决定。使节也到了,就是上次来此寻你的宋鹤。”
阿追愈听愈觉得不可理喻,皱眉沉思了会儿,追问:“可有提我头疼的事?先前弦国可是做不出那药。”
她想,姜怀想娶她不要紧,总不能置她的顽疾于不顾吧?她至今都还是晚吃一天药便会再犯病,此事不解决,她离开戚国要怎么活?
苏鸾想了想:“来传话的宦侍说,君上信里写的,是让你回去完婚,然后再回来接着养病……我也不懂君上是怎么想的,成了他的夫人还怎么回来养病?你不如赶紧写信问个明白,或者占卜个清楚,瞧瞧有什么隐情没有?”
阿追眉头紧锁。这关于自己的事情,要占卜是不行的;写信去问,又不知该如何落笔——但凡一问“作甚非要现在完婚”,便多少透了拒绝的意思出来,诚然她的的确确不想嫁给姜怀,但也并不想毫无顾忌地一语伤了他的心,毕竟她就算不拿他当夫君看,也还拿他当哥哥看。
父母都去世很久了,对她来说犹如至亲的人,只有这一个了。让她一点嫌隙都不肯生的人,便也只有他了。
阿追一壁理着乱如被猫儿玩过的线球的思绪,一壁愁眉苦脸地盯着眼前的缣帛。不知不觉一上午过去了,洁白的缣帛上仍只有“怀哥哥”三个字,她叹着气又蘸了一回墨,忽闻“嗤”的一笑,那笑声近在咫尺。
她抬头去看,嬴焕已悠然地在她对面坐下:“什么事这么愁?我站在门口这一会儿,你已蘸了两回墨,又不见落笔写半个字。”
他轻快的口吻里待着几分安抚意味,她仍只能叹气以对。这一上午里她蘸墨蘸了何止两回?没回都晾到笔尖干硬,也不知怎么开头为好。
直让她觉得还不如当时面对面地跟姜怀说清心思!
“哦,原是在给情郎写信。”嬴焕的视线落在“怀哥哥”三字上,了然的口吻清清淡淡。
他看了好一会儿后,才又看向她:“我先前说过,弦公也是一国之君,见惯了阴谋阳谋,问女郎是否对他也有防备。”
她眉心稍稍一蹙,他笑音微涩:“那次女郎恼了,我自知他在女郎心里的分量。但这回……”
他如同在给自己鼓劲似的深吸了口气:“这回我还是想再问一次,你是不是真的要信他十成?”
他这一国之君说起那个一国之君,总让她心觉微妙,继而提防难消。阿追当下又觉得厌烦起来,想了想,只说:“殿下想说什么,直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