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热烈起来,或羡慕或嫉妒或崇拜的眼神远远近近的飘过来,杨桃坐的稳如泰山,常年雄踞年级第一的宝座,她都已经习惯了。
朱文霞小声说:“猴哥,我很想看看李老师的脸色!”
坐的近的同学不小心偷听到她的话,都是会心一笑,大约报着跟她同样的心思,巴不得语文课赶紧结束。
“李老师招你惹你了啊?”杨桃很想拯救一下这货走失的心灵,低笑:“八戒,你不能歧视心理不健康的人,要以关怀宽容的态度来对待老李啊!”
朱文霞偷笑:“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差点没把老李气个半死,还在这里装宽容。”
李薇暴躁易怒,挑剔与刻薄都写在脸上,除了被她严重伤害过的学生一时半会走不出阴影,可是这件事情于旁人的害处其实低于对她自己的伤害。
她以很挑剔的眼光来找别人的麻烦,刻薄的言辞来对别人,但同时也影响着她的情绪,让她从来没有一刻能够享受到内心的安宁,总是无时无刻不处于负面情绪,苦多乐少。
杨桃是名善解人意的好学生,本着不为难老师的态度,轮到数学课早早主动搬着凳子去教室外面坐着了。
李薇远远挟着卷子过来,见到杨桃居然一本正经坐在教室后门口,嘴角下拉,冷哼一声直接跨进了教室。
相比于语文课堂上的和风细雨,数学课上就是乌云压顶,雷霆万钧。
李薇发卷子必报分数,从最低分一路发下来,以八十分为界限,往上的可以免去皮肉之苦,往下则按照丢分差异补以相应的板子,倒是公平合理。
八十分以下的学生被她打的呲牙咧嘴,泪花四溅,往上的学生则逃过一劫。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难得的没有利用剩下的二十分钟骂人,而是讲起了难题跟易错题。
天气渐冷,永喜地处西北内陆,寒霜降的早,杨桃坐一会便觉得脚冷,溜到教室后面跑圈圈,还觉得不过瘾,又打了一套长拳。
正打的起劲,忽听身后有人问:“你这拳法打的很有章法,从哪学的?”
杨桃扭头去看,差点把脖子给扭了:“校……傅校长好。”赶忙站好。
傅志桐头发花白,已近退休之龄,但在这所中学教了大半辈子书,除了有十来年下放劳动,其余时间都在永喜中学扎了根。
“你这拳是从哪学的?”
杨桃觉得此情此景之下报出万老爷子的名号有辱师门,可是面对鬓发染霜,戴着眼镜面色温和的傅校长,撒谎似乎也不太好,只好老实交待:“教我拳的师傅姓万。”
“万栗?”
傅志桐很是惊讶:“那个老东西收的小徒弟就是你啊?”把小丫头上下打量了一遍。
杨桃总觉得傅校长的眼神是在挑剔,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就算被嫌弃也要拉个垫背的:“……最小的徒弟是二班的孟阳。初一二班的。”
傅志桐跟万栗一起下放劳动过,年纪要比万栗略小一点,当年还跟着他比划过几下,平时闲暇也会相约下棋聊天,只是不常往家里去,听说他退休之后教孙子之便还收了小徒弟,借以排遣时光,还取笑过他。
“不是……还在小学吗?”真没想到时光荏苒,万栗的小徒弟居然已经升入永喜中学了。
杨桃很是好奇:“校长认识万爷爷?”
“认识啊。”傅志桐左右看看,对上课时间学生在校园里溜达练拳,而不是坐在教室里听课也很是好奇:“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怎么在外面溜达?”
杨桃发誓她不是主动找校长告状的,可是对于校长的过问也不能撒谎不是:“我上课不小心睡着了,李老师……让我在教室外面听课。这不是冷么……”
这么耿直的回答,简直尽得万栗的真传,惹的傅志桐笑出声:“你倒老实!”又叹息:“李薇的脾气是不怎么好。”
傅志桐大半生经历过大风大浪,早就识透人情冷暖,做领导很具有佛系精神,尤其年纪大了,很多事情都下放到副校长手里去管,他只负责从旁指导培养未来的接班人。
“你叫什么来着?小桃子?”傅志桐从脑子里搜罗了半天,终于从角落里搜出万栗曾经炫耀过的小徒弟:“来告诉我,这次你考的怎么样?”
“傅校长,我叫杨桃。”
杨桃一听这名字就是万栗的专用称呼,他老人家年纪越大玩心越重,被孙子万波带跑偏,就“桃子桃子”的叫她。
“夏老师说,这次我考了年级第一。”杨桃的态度很是谦和:“马马虎虎。”
傅志桐才看过各年级报上来的统计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哦对对对,初一年级第一是你,年级第二是姓孟的小子,就你方才说的孟……孟阳。”又禁不住感叹:“老万这眼睛好毒,不亏是刑警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