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势必要对公孙澜的心爱之物摧枯拉朽的破坏,对她看中的徒弟赶尽杀绝。因为对于无花来说,除了等他的小姑娘回来,他的人生也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件有意义的事情了。他恨公孙澜,恨到一想起就有疼痛从骨髓之中蔓延,可是也只有这种恨让无花清醒,也在时刻提醒着无花,提醒他还有事情没有做。
“世人都说阿倾出身西方魔教,又行事古怪,将来恐怕是武林的祸害。”东方不败摇了摇头,道:“当时你和她在一起,还有不死心的信徒香客说你是效仿佛祖,以身饲鹰。”
说起了关于玉倾雪的旧事,无花那张像面具一样戴在脸上的笑脸才终于有了些许变化。他轻轻摇了摇头,转而伸手拂过自己带在身边的双刀,低低道:“我不是佛。渡不了任何人。”
红尘如浪,他不渡她,他只想和他的小姑娘一道沉沦。
似乎只有谈及玉倾雪的时候,无花的身上才能有点儿人气儿了,可是饶是这样,东方不败却也没有和无花再多聊一些和阿倾有关的事。让人沉湎的过去和毫无希望的当下是同样的地狱,东方不败深谙这一点。他不愿意看着这个小秃瓢颓丧下去,可却也不能那般放任无花就这样反复咀嚼着过去的美好,逃避着当下的苦涩。
伸手在无花的眼前晃了晃,打断了他的沉思,东方不败指了指已经大略恢复了的公孙澜的尸|体道:“这蛊虫的效用大概有三天,三天之后这尸骨也会化作一滩脓水。”
三天。
这时间不长,不过对于无花来说,也不过是调整一下计划的力度罢了。
冲着东方不败点了点头,无花道:“多谢前辈了。”
东方不败只是摆了摆手,并不提那让腐烂的死尸恢复如初的蛊虫有多么难得。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无花一眼,许久之后才缓缓道:“阿倾,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所以,她的仇,必须要报。东方不败的话还没有说完,可是那无尽之意却已经蕴藏其中了。
无花微微一顿,颔首道:“无花省的,以后定带着阿倾去苗疆看您。”无花这样说着,恪守着晚辈的礼仪,却是有了一些往日没有的情真意切。
稍微顿了顿,无花恍若无意一般的对东方不败说道:“东方叔叔穿红色更好看些,白色有些太素净了。”
东方不败知道,“带一个人走”的方式有很多,牵着手带在身边是最美好的一种,而装在坛子里抱着这种方式,也蕴藏在这句话之中。无花后来的话分明是不愿让他为阿倾着白衣的意思,被人这般指手画脚,东方不败难得没有生气。
他只是叹息一般的看了一眼无花,拍了拍无花的肩膀,而后便从来时的窗户处跃了下去,身形很快就是消失不见了。
东方不败心中并没有太过分明的善恶,他不会去探究无花行事是否磊落,在两人比斗之后找人家徒弟的麻烦又是否符合江湖道义,他只知道,他的小阿倾因此而下落不明,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而公孙澜的弟子的身家性命,也只不过是那个代价之中很小的一部分罢了。
接下来发生的这件事情,算是将如今的黑衣双刀的无花和往日一身袈裟、腕绕佛珠的形象割裂开来。中原向来讲究“人死为大”,无花的做法显然是对这条江湖之中大家约定俗成之事的挑衅了。
——他其实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让人扒光了公孙澜的上衣,将其尸|首架在了菜市口往日用来斩首的台子上。
虽然那个台子归宿朝廷,但是朝廷命官早就没有了和武林人抗衡的胆量和能力,无花此番动作,当地的父母官也是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此人千万不要闹事罢。
一个姿色不错的半|裸女子,纵然不是妙龄,纵然已是死尸,可是却足矣勾动起有些人心中龌|龊的想法了。那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色胆包天,总之在公孙澜的尸|首刚被绑在十字的木桩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些蠢蠢欲动了。
在发现周遭并无人阻拦之后,终于有个中年男人向着公孙澜的尸|首伸出了手去……
场面一时之间有些不忍直视,男人伸手触碰了一下公孙澜的胸口,停留几秒,发现周遭人要么就是鄙夷的离开,要么就是同样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时候,他的动作就变得越发的不堪了起来。
无花在不远处的酒楼的二层坐着,此刻以他的视角,楼下的一切都可以尽收眼底。无花状似只是在随意的看着窗外,实际上那双锐利冰冷的眸子却是在暗中观察着场下的每一个人。很快,无花便发现了人群之中有几个人神色有异,本着宁可错杀、决不错过的原则,无花将这些人都默默记下。
不过,还不够。
无花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冲着暗处打了一个手势。很快,一群人走到了公孙澜的尸|体旁,伸手一把剥光她的下裳,很快公孙澜便周身赤|裸了起来。那几个人尤嫌不够,还将一个型号巨大的角先生放在了公孙澜的脚边,周遭几人见此情况,都不由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那笑容……可以说是简直有几分辣眼睛了。
随着青衣楼的人撤走,方才的那些男人很快就又围拢了上来。这一次,仿佛经过了谁的默许,这些人的动作越发大胆了起来。
“够了!辱人尸|首,简直欺人太甚!”随着一声怒喝,人群之中果然冲出来一个十几岁的手持峨眉刺的少女。她虽然年岁不大,不过动作也算得上是凌厉,几乎是一招一个的挑翻了那些围绕在公孙澜尸|体旁边的人,
不过无花却还是能够从她的动作之中看出一丝违和——她不像是惯用峨眉刺的,如今她的动作之中尚有凝涩之处,显然是因为不适应新的武器的缘故。
见这个少女已然冲了出去,剩下的几个人明知道这是一场针对他们的局,可是他们却也没有任何法子,只能就这样往陷阱里跳了——师父对他们恩重如山,他们不能为师父报仇也就罢了,如今难道还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的尸|骨遭受如此侮辱?
无花的目光一一从这些人身上掠过,四个人,两男两女,都是惯用双兵。
无花的眸色暗了暗,他近乎是怜惜而温柔的轻轻吻了吻自己一直搁在膝上的双刀,摩挲了一阵之后才将之负于身后。落在这四个人面前,无花只是宣告一般的轻声道:“别怕,我只是……”
“要你们的命罢了。”骤然吐出这几个毫无温度的字眼,无花并没有用玉倾雪的刀,而是就这样并指如刀,直取为首那男弟子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