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道观近来香火旺盛,来往香客如织,偏偏偌大个道观满打满算就只有林宁这个一个道士,且还不是个正统道士,因此道观就不像是其他道观会有诸多道士,也没有道童前来相迎,林宁本就不在意这个,对这种情况也放任自流,左右她也不仰赖香火。
不过往来香客倒也没曾埋怨过,严氏树倒猢狲散一事哪怕林宁没有出来宣布她为此负责,可耐不住青州有人为她宣传,再有那些苦主家亦知道她做了什么,还有地府不少鬼给家里人托梦,因而慕名而来的香客络绎不绝。
只是香客是不是都是凡人,那就不太好说了。
这日有一香客为他病重的父亲祈愿,旁边一个约有四十来岁的女香客忽然道:“我有一丸药,能够起死回生。”
祈愿的香客愣了愣,看那女香客好似在看骗子。
那女香客忽而笑道:“罢了,你既是到了这儿,只管去求拾光道君,也用不着我在这儿越俎代庖。”
香客:“???”
那女香客也不再多言语,径自立刻了道观往后园而去,敲了门后扬声喊道:“辛家十四娘可在?”
辛十四娘闻讯而来,定睛瞧了瞧那妇人,惊喜不已:“可是三姑?”
稍后便把辛三姑迎了进来,斟茶倒水很是周到。
其实辛十四娘也有许久不曾见辛三姑了,也不知她这几年都在做甚,稍问那么一句,辛三姑便轻描淡写道:“也无甚,只见证了一个陈世美,可惜没送他去喂狗头铡,只叫他咳血不止,魂归地府罢了。”
辛十四娘:“??”
被小绿捧着进来的猪笼草:“汪?”
它注意到的是狗头铡,不太明白便去问林宁,林宁不免对轻描淡写说了那么一番话的辛三姑产生了兴趣。
等她到了道观后园,辛十四娘已将事故大概问了个清楚明白,正赞她姑姑做得好呢,见到了林宁便先将她三姑的所作所为说个清楚,证明辛三姑并非恶狐。
原来辛三姑前几年遇见了一个姓石的武孝廉,这石某当时是带着钱财想去京城谋求个官做,到了德州忽然得到了重病,咳血不止,他的仆人偷了他的钱财跑了,钱粮俱断,对石某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又碰上船主嫌晦气叫他下船。
辛三姑动了恻隐之心,便将这石某救了下来,又拿出一丸药救了石某,将他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当时石某哭着对天发誓,誓死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辛三姑当时孤单一人,有点寂寞,便想着不妨和石某结为夫妻。
石某三十多岁,妻子去世一年多,听了这话儿喜出望外,病好后拿着辛三姑给的钱去了京城,还说一旦有了官职,就回来接她回家。
不想那石某谋了官后,却反过来嫌弃辛三姑年纪太大,反聘了王氏女为继室,自然也没有给辛三姑去信。再过一年,辛三姑遇着了石某的表弟,表弟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为辛三姑鸣不平,愿意替辛三姑写封信,然而石某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又过一年,辛三姑去找石某,石某却避而不见。
可门人哪里挡得住辛三姑,这石某等辛三姑来到近前,才不甘心地求饶,用花言巧语哄骗她,背后却迁怒起了门人,怀疑是门人放辛三姑进来的。
门人坚持说门一直缩着,石某因此对辛三姑产生了怀疑,却又不敢去问她,之后便和辛三姑貌合神离,日后却越发留心了起来。
辛三姑和石某的续弦王氏关系却很好,这日她们在一块儿小酌,辛三姑多喝了几杯,变回了原形,石某回到见到这一幕,便一不做二不休拿起佩刀要杀了她。
辛三姑醒了过来,当下痛骂了石某一顿,收回了当时给石某的药丸,那药丸被石某吐出来时仍旧和当初一样。那石某原来一直靠药丸续命,如今药丸没了,他自然就旧病复发,咳血不止,很快就病死了。
辛三姑气愤过后,便回了广平府,听辛十四娘的父亲说了拾光河这边的事,遂过来看看,还想着若是可以她便投入门下,左右她别的本事没有,医术还是能拿得出手的,即使她最拿手的还是搓药丸子,一药丸下去药到病除。
林宁多想了下:若是病人日后作恶多端,那就将药丸子收回。
转念还想研究下这药丸子的成分,不过鉴于她和辛三姑刚见面,就不太好直接开口了。
辛三姑瞥了眼林宁,却是拿出了一个药丸:“方才听道君一香客为其父求良药,道君不妨拿去赐于他。”
林宁微微挑眉。
她目光明澈锐利,好似一切小心思都能被她看穿一般,辛三姑想了想便垂下头道:“我来此是想求道君施于庇护,这药丸自是投诚来的,不过我也并非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那妹妹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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