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英多年来早已经是随遇而安一切随缘,她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听经念佛,无烦无忧、身心安乐。保姆跟在沈秋英身后形影不离,也成了一名虔诚的佛弟子。
此刻,沈秋英正和她的小保姆盘腿坐在莲花拜垫上一心不乱地念着“阿弥陀佛”圣号。
山西矿务局某煤矿的小车司机一路打探着来到了沈秋英的家门前,张彩芹怀抱着司马来顺的骨灰盒走下车来,她的小孙孙双手捧着爷爷的遗像紧跟在奶奶身边下了车。
一行人来到沈秋英的家门前,只见大门两旁用烫金镶着几个大字格外醒目佛光普照,慈悲为怀。
张彩芹进得门来,正对面佛堂上的“佛光普照”四个大字闪着金光,整个院子回响着悲悯神圣的佛教音乐。音乐声中,她看见沈秋英正背对着门面向佛像坐在拜垫上念佛,一种无名的悲戚从她的后脊梁袭来,她带着小孙孙在佛堂外跪了下来
“对不起,老姐姐,来顺我给您送回来了。”
沈秋英如如不动地念着佛,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她在门外跟她说话。
“老姐姐——,我把来顺给你送回来了。”
张彩芹提高了声音向着屋里又说了一句,佛堂里除了念佛声还是没有动静。
旁边的厢房里走出了正在为母亲检修线路的二虎,他一出门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张彩芹就忍不住开口骂道“嗬,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你霸占了一辈子了你就占着呗!送回来干啥?啊?”
张彩芹没听见似的跪着不动。
站在大门口的老七,耐不住僵局上前一步正准备帮忙说些什么,这时候,佛堂里走出了沈秋英,只见她上身穿一件大红色轻薄羽绒服,黑裤,脚上穿一双黑色软底布鞋,耳垂上的金耳坠儿和腕子上的手镯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光。她左手拿着一串紫檀念珠,步履轻盈,体态庄严、神色威仪。
——七十多岁的沈秋英看上去倒比六十岁的张彩芹还要年轻十岁。
“是山东的赵满囤家的吧?”沈秋英终于开口说话,“二虎,怎么跟客人说话呢?还不快跪下?把你爹接过来——厚葬!”
司马长坡双膝跪地接过那用黑纱裹着的匣子,便忍不住涕泪横流,泣不成声。。。。。。
“老姐姐,对不起,你一定还在恨我吧?”
“阿弥陀佛!”沈秋英双手合十,“唉,说什么恨不恨的,人到这世间来一遭都是匆匆过客,过客!”
——如今的沈秋英,她已经没有了爱,也没有了恨,她的世界里只有佛的清净与慈悲!看破、放下,一心念佛,福慧双修,不起心不动念,临命终时回归西方净土是她今生修行的终极目标!
“兄弟,招呼车上的弟兄们进来喝口水吧。”
说话间,沈秋英已经下来了三级台阶朝老七他们走来。
“不啦,我们回吧。”老七回答道。
“那怎么行嘞?这大老远的麻烦你们把你来顺大哥送回家,不喝口水暖和暖和哪成哩?”
沈秋英说着就招呼旁边看热闹的几个半大小子把他们带进东厢房的客厅里,沏茶倒水招待客人。
这几个半大小伙子大多是村子里沈秋英的孙子辈,只听沈秋英一声招呼,院子里“呼啦”又来了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他们在几个长辈的指使下不大会儿就在院子里搭好了一个简易的“灵棚”,将司马来顺的骨灰安置妥当,然后分头站在两边随时听命。
不大一会儿就有佛友闻讯赶来以佛教的仪式为司马来顺开示念佛,度魂灵。
张彩芹被晾在一边儿不知所措——这个家里没有她呆的地儿啊!她只好牵起小孙子的手回到车里等候。矿友们在老七的带领下进屋喝了杯水便起身告辞,沈秋英热情地挽留他们吃了饭再走,老七拱手请老嫂子留步。
回到车里,老七问张彩芹“老张,你是跟我们回矿上,还是?”
张彩芹说“我回一趟山东再说,因为路途远,还得麻烦弟兄们再送我一程。”
……
司马长峰接到弟弟的电话,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不敢惊动旁人,他只把自己的贴身秘书叫到跟前,安排了一下手头的工作,便打算自己驾车带上夫人和儿子们一起回老家奔丧,但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司机早已经开出车子等候在了车库门口。
司马英杰和司马俊杰接到父亲的“命令”各自驾车带上自己的老婆孩子,聚集到父亲这里,爷儿仨三辆小车儿浩浩荡荡出了。
司马云朵一家三口从另一座城市开车过来在市郊与大哥一家汇合,一起赶往河南老家。
车子一开出市区,他们就现有几辆小轿车已经悄悄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司马长峰一行赶到家的时候,市、区和县里的小轿车们早已经先他们一步停在了司马长峰家的村子里,各色的小轿车一拉溜儿排满了他家门前的那条正大街。
这阵势引起了围观的村民们不断地咂舌唏嘘,感叹司马家这场葬礼的气派,几位年老的长者则私下里感叹议论沈秋英如何坚强地熬过了这四十多年的“活寡”,司马家的大小子如何为他娘争了一口气,如何地光宗耀祖为祖宗八代都增添了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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