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的篮子里攒满了鸡蛋和鸭蛋的时候,彩芹要临产了,她老早肚子就疼得厉害,可就是不见骨缝儿开。产婆说,生孩子这档子事不好说,有的快有的慢,快的能让你紧死,慢的能让你急死!她骨缝子不开,旁人就是急死都没有用。东村还有个产妇,已经在床上疼得要死要活的了,她得先去到那边看看,罢了她就再回这边来看看。
产婆刚走后不久,张彩芹就疼得撑不住了,她在床上拾头打滚地哭爹叫娘,汗珠子“噗哒噗哒”地落在炕上。
老赵急得在床跟前团团转也帮不上个啥忙。张彩芹的汗在淌,老赵的额头上也在淌汗。他想再去东村找那个产婆,可彩芹一个人在炕上疼得要死要活的害怕得不行,说啥也不让他走。
炕席上的张彩芹疼得越来越厉害,她突然忍不住大声地叫了一声“司马”,汹涌的泪水便从脸上漫了下来。。。。。。
产婆来到的时候,张彩芹还在床上跪爬着、翻滚着一声声地叫着“司马”。两条长辫子在她身上缠绕着,撕扯得已经不像样子。
产婆问老赵“她这是在喊谁呀?”
老赵说“她这是疼得受不住了,在喊她妈。”
产婆说“快别喊了,待会儿生的时候就没劲了。”
她说着拿起把剪子“咔嚓咔嚓”几下就铰下了彩芹那两条大长辫子。
产婆用两只手揉捏推拿了一阵子彩芹的肚子,把手伸进下身探了探说“唉,才开了三指,还早着呢!咋就这么慢哩?人家东庄上那个女人疼了几阵儿,三下五除二就生下了个大胖小子,谁知道她这咋这么慢?照她这个模样儿还得折腾上些时候才能生。”
张彩芹已经爬不动了,她蜷曲在炕上还在声嘶力竭地叫着“司马”。她渐渐有一会儿好像感觉不到了疼了,她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好像钻进了一个黑洞,这黑洞又窄又长,她直不起身也抬不起头,只能跪爬着在里面奔跑。她奔跑着,脑袋四下里撞击着墙壁,直撞得她眼冒金星,晕头转向,冥冥之中她觉得司马来顺就在黑洞的尽头召唤着她,可她怎么也看不见他,叫不应他,也看不见一丝儿光亮,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这可咋办嘞?”
老赵已经吓得脸色煞白,他哆嗦着手去试探彩芹的鼻息。
产婆说“你别怕,这会儿全指着你壮胆哩,她现在就是疼晕了,只要待会儿生的时候不出现‘大出血’,一般情况下就死不了人。”
老赵慌忙去掐他老婆的人中。张彩芹渐渐看到了一丝儿亮光照进了洞口,她顺着这亮光爬了出来。。。。。。
她又听到产婆说话了。
冥冥之中,张彩芹觉得,这个孩子就是故意来惩罚她的,她自从现怀上这个娃娃以后,就一天天想方设法地来伤害他,跑、跳、打、砸、勒、裹,没命地使劲折腾,不止一次地让司马用手可劲地踹压揉挖,还想让他用脚踹——她一天都没有消停过,只想着怎样才只能弄掉他。。。。。。谁叫她光想着伤害他呢?说不定他当初就是这么疼痛难受,九死一生才活到了今天,现如今他当然也要没命地折腾折腾她这个狠心的娘。。。。。。
产婆一边揉压着彩芹的肚子给她助力,一边祷告“老天爷呀,您行行好!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让这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此刻,张彩芹却只盼着这会儿司马能够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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