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阳长公主还怕母亲心里头不舒服,亲自去解释她是想给女儿找个傅姆,宫外的那些大家出身高,若是随意召进宫内难免显得有些不合适。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曹太后靠在凭几上,今日风和日丽,风种豆有一股草木清香,那边张女莹欣喜的欢笑声传来,引得曹太后侧首过去看。
“阿萦想要回去一段日子,那就让她去吧,反正也不是不回来。”
“阿母……”昌阳长公主轻声道。
“好好给阿萦寻一个傅姆。”曹太后道,宫里头皇子的乳母都会优先考虑哪些勋贵之妻,甚至是侯夫人都有可能,乳母容易寻找,不过是年轻生养过出身好,但是这教贵女诗书,可就不这么容易了。
有才气的人多少都有些孤傲,才女也是如此,皇家也不能随随便便将人召入宫内。
对这些人那得摆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来。
“唯唯。”昌阳长公主笑道。
“嗯,阿萦这孩子就是心里事多,女莹年岁不过比她大上稍许,都比她像个小儿。”曹太后笑看那边玩闹的张女莹。
“……”昌阳长公主只是笑没有说话了。
几日后,梁萦就乘坐母亲昌阳长公主的屏车出了宫城。
旁道上的马车见到那是长公主级别的车辆纷纷躲避,公主和长公主所用的车马都是不一样的,能够分辨出来。昌阳长公主怕女儿出宫城会遇上什么委屈事,干脆就将自己的车驾给她用了。
就算是僭越,那也是她的孩子,外人能对家事置喙?
所以梁萦出了宫城之后,大多数是别人给她让道。
樊氏听说长公主的车驾到了公主府上,又是紧张又是高兴,紧张的是她在长公主在长乐宫的时候,咬牙切齿的在心里不知道说了多少长公主的坏话,这会生怕有人给传出去。她终于是想起当年自己差点被个庶孽绊倒的事了。
若是长公主知道,就算长公主不出手,长乐宫那位太后也能让她有苦难说。半年前的大朝会,外命妇也入宫朝贺,皇太后对她这个亲家母没有半点表示,甚至曹家的那几位侯夫人和太夫人,神情似笑非笑,让她坐立难安。
幸好自己的孙子终于被太后放出来了。昌阳长公主带孩子一入宫就是大半年,樊氏只有日日对着阴平侯哭泣。
可惜阴平侯是没有和公主妻子对着干的勇气,以前倒是有人这么做过,但都被天子给褫夺了爵位发还原籍,这样一来谁还敢对帝女指手画脚?况且就算他有那个胆,长公主人也在禁中,紫宫分为宫和禁中,大臣可入宫上朝处置政事,但禁中却是进不去的。那是天家私地,就算是丞相伍嘉也不能进去,更何况是梁武呢。
所以樊氏哭是白哭了,幸好她终于等到了孙子被放出禁中的一日。毕竟小儿七岁男女分席,知男女之别,七岁之前还好说,七岁之后还留在禁中就有些不太像话了。她满心欢喜派人去打听,结果打听回来的人回禀不是世子回来了,而是侯女。
樊氏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而后又是捂脸哭起来。身边的人见状知道要去找阴平侯梁武,可是梁武今日入宫参加朝会去了。
“太夫人,君侯今日入宫了。”侍女在樊氏身边小声提醒,果然侍女这一句出来,樊氏立刻就听了苦情,只是方才有些用力,双眼红红的。
“太夫人,世子不可能再在禁中呆上多久,太夫人很快就能见到世子了。”旁边的人劝说道。
这一句才让樊氏心里好受了些。
梁萦回到长公主府,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在宫里头的那根本就没有一个好对付的,母亲和外祖母就不说了,天子阿舅的那些后宫,尤其是高位的,说甚么只是嫔御,不必放在心里,要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就是一个大写的傻字。
天子后宫和外头那些能够随意处置的妾侍不同,每一个等级都是比照天子的朝堂。
夫人之列位比丞相,除非是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不然还是打起精神来为好。
比较起来,刘偃那些熊孩子都算是可爱了。梁萦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色,觉得浑身都懒洋洋的。想起出来之前昌阳长公主说过的要她过几日去一位才女府上拜访,她觉得再怎么样也不比那些夫人麻烦了。
“侯女。”昌阳长公主还有母亲要侍奉,最近曹太后有些小病痛,做女儿的要去尽孝,放心不下女儿一个人回来,就将身边的女官派了过来。
女官姓徐,昌阳长公主下降阴平侯的时候,就陪嫁了过来。在昌阳长公主身边都有好几年了,“一切都已经办妥。”
徐女官双手拢在袖中,将双手举高拜下。
梁萦还礼之后道,“甚好,劳烦阿徐了。”
去人家府上拜见不是个容易事,要挑好日子时辰,还要挑选好见面礼,贵族之间更是如此,一不小心就可能是势力,甚至得罪人。毕竟礼大于天。
“此言妾不敢当。”徐女官连忙道。
梁萦和徐女官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准备几日后就去那位袁大家门上拜访。袁大家家里是著作史书的史官,史官从先秦以来,基本是父传子子传孙,家族世世代代这样。汉室创立以来,在这上面倒是和先秦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