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冷笑了笑,“不可能。”
“我只需要你一周的时间。”
他说,“我知道,除了短期支教的大学生之外,岭站中学的固定教师一直只有这么几个,有两个老师前些日子还因为家庭原因辞职离开了,而现在,冯校长又去世了,这个学校接下来的运作变成了目前最大的问题,但是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徐戚烨和彭然会帮忙料理这一切,等到你回来之后,你可以再慢慢考虑怎么运作。”
“而对于医院的实习,离开为期一周,我想罗医生也会理解,我已经给她留了信件说明这一切。”
祝静冷冷地看着他,“所以,你在这段对话之前就已经帮我想好了一切,只是【通知】,而不是【请求】。”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我不否认。”
他的眼睛深邃如夜空,她努力想要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一些什么,可最终却还是徒劳。
是啊,她又怎么可能是这个人的对手呢?
他的背后,是无边的黑暗,从前她在他为她创造的世界里活着,沾沾自喜而毫不知情;可现在,她却比谁都刻骨铭心地体会过了黑暗的侵蚀,她明白那是那么可怕的力量。
“一周之后,我希望我们能真正地两清。”她在离开山顶之前,这样对他说,“我帮助你完成你想要的,我也请求你从此再也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
他静静地沉默了一会,声音沙哑地道,
“ise。”
…
这一晚之后,孟方言再次换上了列侬的装束。
他们一同举办了冯校长的葬礼,孩子们、医院里与冯校长熟悉的医生们、彭然、徐戚烨……都无一缺席。
墓碑的选址位于山顶的巨石旁,因为从前,冯校长曾站在那里,抽着烟,笑意盎然地看着远方对她说,等他去世后,一定要把他葬在这里,那样他在天堂,也依然能看到孩子们快乐成长起来的模样。
她就像是冯校长真正的女儿一般,为他操持了全部的后事,为他拂去墓碑上的灰尘,穿上黑色的衣服,戴上黑纱守灵。
而孟方言,全程没有一句多言,却依然寸步不离。
七天后,他开车载着她离开了凌庭县。
临走前,徐戚烨和彭然送他们到村口,徐戚烨放下了平日的嬉皮笑脸,拦着彭然的肩膀,郑重地对她说,“祝静,在你回来之前,我和彭然会好好照顾学校和孩子们,你不必有任何后顾之忧。”
“我们已经打算,今后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彭然在徐戚烨身旁,抬头温柔地看了看他,说,“我们想在这个地方生下我们的孩子,让他在这里长大。”
她点了点头,心里对这对善良的夫妻抱有着最真诚的感谢,以及……让他们被牵扯进这件事的内疚。
可彭然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内疚,在她上车之前,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一旁,对她说,“祝静。”
“嗯?”
“不要对我们感到内疚,我们都是出于自愿的,无论是照顾孩子们,还是你们的事情。”彭然看着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沉默地在车中等候的孟方言,“也不要记恨我们和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彭然说,“即使强大到似乎无所不能的人,依然会有自己的软肋,这就是为什么我和徐戚烨最初会同意帮他的缘故。”
“祝静,这个人或许并不是你亲眼看到的、想象的那样,但是我觉得,你明白,也不会有人比你更明白。”
“有时候,心比眼睛,更能看到真相,不是吗?”
她沉默地听完,抬起头看向彭然关切的眼睛。
“在你走前,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要告诉你。”彭然看着她,“或许你会觉得无关紧要,可是我依然想要告诉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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