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她现在看到的,到底是多么可怖的情景呢?
空旷而巨大的屋子里,曾琦正躺在一地的血泊中,她的脸上毫无血色,她一动不动,就好像是死了一样。
曾序此刻也是浑身鲜血,他被一个人狠狠地压制在墙壁上,他的左手和那个人的右手正重叠着,紧紧地握着一把黑色的枪。
而那个背对着她的人,无论他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无论过去多久,她都知道他是谁。
那双手曾拥抱她,曾触摸过她身体的每一处。
那个坚强宽厚的肩膀,曾成为她崩溃时的唯一依靠。
那个人身上的温度,已经成为了她身上的温度。
祝静注视着那个人,看到那个人回过头。
而在他的眼睛与她对视的那一瞬间,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那是一张她再熟悉不过、闭上眼睛都能描绘出来的脸,可在此刻,却陌生得她仿佛从未见过。
接下来,她看到曾序握着那把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按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
曾序的手和枪一起松了开来。
他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笔直地摔落在了地上。
他摔落在了曾琦的身边。
她曾无比熟悉的、与她同窗、与她相伴、与她分享这漫长而孤独岁月的曾氏兄妹,了无生息地躺在了她的面前。
而那个男人,却自始自终地,站立在那里,仿佛一座沉默的、坚硬的、无情的山。
“啊——”
漫天的大雪里,祝静捂着自己的脑袋,终于尖叫着朝前跪倒了下来。
冰雪从她的皮肤渗透进了她的四肢,渗透进了她的血肉,她无法克制地匍匐在地上,她觉得喉咙里有血的腥味涌了上来,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思考能力。
眼前幻化着大片白色和红色相间的颜色,是雪和血混合的颜色。
这是梦吗?
为什么这个梦,和刚刚那个让她在沉睡中惊醒的梦如此相同?
死亡如花瓣一般绽放在她的眼前,是她从未见过的鲜红色的花,一沾上血,就变成了黑色。
好冷。
她快要窒息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
祝静感觉到自己麻木的双腿和身体,被人从地面上扶了起来,她慢慢地侧过头,看见那个曾和孟方言在酒吧并肩而坐的英国女孩,正面色沉重地看着自己。
然后,她看见了很多人,他们都面无表情、平静而迅速地进进出出这栋曾序和曾琦的房屋,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他们除了脚步声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看到,那些人先后抬着两台担架从屋子里出来,担架上盖着纯白的布,她看到一只苍白的手垂落在外,而那只纤细的手上,还绑着一条红色的珍珠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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