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出了城隍庙,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午植坡,远远便瞅见一辆白色大巴车翻出县崖,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向了河面。
这河距离崖顶至少得有五六层楼高的距离,一旦落水,那带来的冲击力必然让车内人无一生还。
情急之下,沈镜来不及多想,一挥手,甩出一道灵力将车体包裹,减缓了冲击力对乘客们的伤害。下一刻,大巴车猛然落水,轰鸣声响彻涯底,水波飞溅高达三丈。
沈镜忙落下来,还未动手,只听得咕隆一声,那大巴车就跟块石头一样带着二十几名乘客沉进了水底。
沈镜啧了一声,只得潜进了水底。这河水很深,底下乱石堆积,水流湍急,因为大巴车的缘故,河底沙石全部翻涌了起来,导致水里一片混乱黑沉。
大巴车在水底越发显得庞然大物,像一个巨怪一样若隐若现地匍匐在水底。
若非沈镜现在不同一般,根本也是不敢下来营救的。
他微微调动灵力,将县浮在周围的沙石抛开,水底登时清澈可见,大巴车的形貌也彻底显露出来。
沈镜透过车窗玻璃往里瞄了一眼,好在有他之前那点灵力的保护,乘客们全都平安无事。他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显然乘客们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车内几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仿佛一群困兽,他们用力拍打着窗户,歇斯底里地哭嚎发泄着内心的惊恐。
沈镜抿着唇,绕着大巴车查看了一圈,最后走到了爆掉的轮胎处,那里还缠绕着一层暗淡的黑雾。
他凑过去,手轻轻一挥,黑雾从轮胎上脱下来,缠到了他手心里。
“唉,好好去投胎吧。这轮胎压死了你,你生气也正常。但要这满车二十多条生命给你陪葬,也太过了一些。今生你投为畜生,已偿尽了前世孽债,切不可再造杀孽。"
那黑雾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慢慢化成了一只黑犬的形态。
沈镜摸摸它的头,把它送出了水面。不远处,转生台开启,黑犬甩甩头,朝着沈镜“嗷”了一声,飞了进去。
沈镜松了一口气。这黑犬正是这车上一趟行车时无意间压死的。那司机老杨已经因为他进了医院。
他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如此提醒了王珊珊,她父亲王大仁应该不会再接手这辆车。而他只
要趁老杨肚腹痛去医院的时机过来送那黑犬离开就行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王大仁竟然还真接手了。当真是找死的人怎么也拦不住啊。
不过他再怎么找死,沈镜也不会放着这么多条命不管的。
他垂眼思索着该怎么把他们救出去。,思索着该怎么把他们救出去。本来他是打算直接打破玻璃,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车里有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也有五六岁的小孩,河底湍急,处处是危险,再加上漂浮四周的碎玻璃,这些人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他试探着推了推大巴车,车体抖然晃动起来。沈镜眼睛一亮,立刻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把大巴车整个从水底捞上去,这样所有人不就都能得救了。
现在势态险峻,也容不得他再多做考虑。再多耽搁下去只怕车里的人也要窒息了。
说干就干,沈镜立刻运转灵力在双手上,然后按在车底用力往上抬。
大巴车立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水底登时暗流涌动,水花翻卷。片刻后,深深陷进沙石的车轮离开了河底束缚,在沈镜的托举下越浮越高。
不过一会儿,他就感到了吃力。他心下暗道不好,手下微微一软,那车就跟千金坠一般要再次往下沉。
他忙一咬牙,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撑住了大巴车。
沈镜呼吸越发沉重,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这大巴车虽然重,但以他现在的力量,想托举起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关键是车里的二十几个人,他们的体重在沈镜面前虽然不值一提,但他们的生命确是重中之重。
沈镜手里托举的不是一辆大巴车,而是二十几条生命。
当然,他也不是半途而废之人。
沈镜深吸一口气,暗自调转城隍印的力量,随即气沉丹田,举着大巴车用力向上浮。
大巴车顺着那股力道猛地破水而出,大半车体都浮出了水面。不过片刻之间,沈镜便觉手上重量一下轻了许多,不再如刚才那般吃力。
他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老天爷也默许他出手相救。不然以他目前的灵力还真不一定行。他心里默默感激了一番天道,忽然,水中波光一闪,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沈镜微一转头,就看见了驾驶位一个中年男人趴在窗玻璃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沈镜一眼就看出了他的
身份,正是王珊珊的父亲王大仁。不是,这家伙究竟看了他多久?还有,他什么时候现出身形了?
莫非是刚才调转灵力过多造成的失误?
沈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不是已经让他女儿告诉他不能出车了吗?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还连累车里这么多的乘客?
谁知这一眼非但没让王大仁害怕,他反而瞪大了眼睛,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他抖着唇,说出了
几个字。
他的声音很小,但沈镜依然听了出来。他说的是,“河神保佑”。
沈镜:……他看起来很像河神吗?
沈镜无语,但沉默不是他的风格,既然被看到了,也不能张冠李戴。
沈镜微微眯眼,朝他瞥了过去。
王大仁却是忽地一怔,不知为何,他再看着那位水底的“神仙”时,再也没有了他是河神的想法,反而非常清晰的意识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城隍爷!
沈镜不再搭理他,手上猛地一用力,整个车身要时破水而出,车内众人都仿佛从一个真空玻璃置里逃了出来,天地间各种美好的声音灌入他们的耳朵。
车辆从水面漂浮而起,缓缓地朝着岸边靠近。
所有人都在欢呼叫好,他们激动地贴在窗玻璃上,一双双眼睛急切地盯着越来越近的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