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滨哽咽着,四十来岁的大男人竟生生流下了眼泪,“他们估计也是嫌我烦了,开了门指着我的鼻子骂,骂我不要脸,骂我惦记他们家的钱。我厚着脸皮不肯走,后来他们又叫了几个帮手把我撵出来了。。。。。。”
男人愁苦的脸上沟壑纵横,眼泪顺着黄黑的皮肤淌下来,又消失在了一条条纹路里。
“太欺负人了,太欺负人了!”
梁平容哀哭一声,身子歪在了墙壁上,她将脑袋转过去,额头抵在了墙上,拱起的肩膀不住的颤抖。
病房里的人听了都是又气又怒,直骂那伙人没有良心。
沈镜脸色也有些难看,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这间病房里再次弥漫上了浓浓的悲伤。
那跟着乐滨一起进来的老太太走到了乐章的床边,她颤抖着因风湿畸形干枯的手轻轻抚摸着乐章的脸,眼眶里不停地溢出泪花。
“我家乐乐怎么这么命苦啊!到底救了一群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老天怎么不开开眼啊!”
她趴在床头低泣了一会儿,又直起了身子,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从怀里小心地掏出了一个裹起来的塑料袋。这塑料袋皱皱巴巴的,但却裹得极为厚实,一看就知道里面藏着的东西非常重要。
她抖着手一层又一层地打开,终于,渐渐露出了黄色的一角。当最后一层掀开后,沈镜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张符纸。
“镜镜,这不是你画的平安福吗?”胖胖蹲在床头柜上,见了那符纸也是低呼了一声。
老太太把符纸捏起来,轻轻地抚平,“乐乐,这是奶奶去城隍庙里给你求的平安福。奶奶听说这间城隍庙特别灵,那里面卖的符纸也特别好。可花了奶奶八百块钱呢。你可一定要醒过来,不能让奶奶的钱白花了啊。。。。。。”
少年依然静静地躺在床上,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那么乖巧,那么安静。
一滴泪珠飞快地从浑浊的眼眶里滚落下来,老太太抬起手背抹了抹,将平安福又叠好,小心地塞进了乐章的枕头下面。目光又定定地落在了少年的脸上,似乎一点儿也舍不得移开。
乐滨也终于整理好了情绪,走到了乐章的床边,扫了眼枕头,恹恹地说:
“妈,你花那钱干啥呢,咱们家现在这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爸还病着呢,你还是先回家去吧,这儿有我跟乐乐妈在就行了。”
他痛苦地看着沉睡不醒的儿子,只恨不得自己以身相替。
老太太抹了把眼泪,哀哀地说:“你懂啥子,这钱得花!”
“你们是不知道,那家城隍庙灵验得很。我听你牛婶儿说了,很多人都去那边拜城隍呢。我昨天去了一趟,我专门到城隍爷面前替乐乐祈福了。城隍爷会听见我老太婆的祈求的,他会保佑咱们乐乐会好起来的,肯定会好起来的。”
她喃喃念着,不知是说给乐滨听的,还是在说给她自己听。似乎只要这么说下去,城隍爷就能听到她的祷告,让他们家乐乐醒过来。
沈镜心里说不就是什么滋味儿,他只知道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他起身悄悄出了病房。
胖胖立刻跳下了柜台,跟了上来。
“镜镜,他们家好可怜啊,你说那个乐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阳寿还有多少?你要不要赐福给他,增添点儿阳寿之类的。。。。。。”
“还有那群人,简直畜生不如。我们动作都晓得知恩图报,他们不给补偿也就算了,还把恩人打出去了,简直可恶!”
胖胖跟在身后喋喋不休,见沈镜一句话也不搭理他,顿时有些不满了。
“镜镜你怎么不说话啊?你这是要回去了吗?干什么走得那么快啊?”
它加快了脚步,嗖地一下跳到了沈镜肩头,直接人立而起,屁股坐在他的后颈处,两只前爪往前抱住了他的脑袋,肉垫刚好按在了他的眼睛上。
沈镜:。。。。。。
它也不管沈镜看不看得见,就将自己的下巴垫在了他的发顶上,似乎就要在上面安家了。
沈镜抿着唇憋了半晌,终于叹了一声,认命地抬手将大胖猫从头顶扯了下来,搂进了怀里。
胖胖胜利地喵就一声,扭着肥屁股找了舒服的姿势,就安稳地趴下了。
“镜镜,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呢?”
沈镜微微眯起了眼睛,冷笑一声。
“去看看那一家人,看看他们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的!”:,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