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义深大姐姐抿着唇笑,知道自己话说得太过直白,可也是担心她在孩子的事情上面太有压力,何况没有亲人开解。她借今天的这个机会,倒正好说一说。
“你也放宽心,娘纵使嘴上催促,不会真的拿这个事情为难你。义深我晓得,他素来都有分寸,你要看开些,把日子过好便是。”魏义深的大姐姐复开解道。
话说得很诚恳,难得不像其他人爱把孩子不孩子挂在嘴边,苏禧受用。她笑着点一点头,乖巧懂事的模样答应一声:“娘和义深对我很好,我晓得的。”
傍晚时分,魏义深从衙署回到府里。冬天本就天黑得要早,他今天回来不算晚,正赶上了和苏禧一起用晚膳。他去梳洗过回来,正巧听雨领着丫鬟送吃食进来。
魏义深在罗汉床坐下,一只铜锅搁在眼前,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热气蒸腾中,他隐约辨别出锅里是山鸡肉。丫鬟将吃食一一搁下,听雨当下又领着人出去了。
苏禧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一侧,语气平静同他说:“今天去大姐姐那里,听大姐姐说起干锅熬汤,便想着晚上不如吃这个了。天儿冷,吃火锅舒坦得很。”
魏义深一时云里雾里:“什么……”
他想说什么干锅熬汤,却回过味来,由不得黑了脸。
苏禧见他模样,起初是在抿唇忍笑,很快忍不住失笑出声,于是便看到魏义深的脸更黑了。她止不住的笑容,逗他:“我们这样子,大姐姐尽可放心是不是?”
话虽是这样说,也没证实过,但最开始1987就说过,她自己同样有所体会。哪怕是这么一个病弱的魏义深,估摸同样跳不出“有钱有颜,器大活好”的范畴。
苏禧佛系的想,不过一个攻略任务,也不是非要走下三路,权当修身养性了。何况之前听魏义深的话,他和楚苒若小时候曾经见过的,说不定其实有点基础。
随缘也还不错。
魏义深见她这样的笑,根本生不起气,也不至于为这种事生气。只她不是第一次谈及这些,明明白白的有所暗示……他次次假作不知,终究不会是什么好法子。
本是调侃,没有非要魏义深回答她的话。苏禧嘴边淡淡的笑意,用筷子夹了肉搁到魏义深面前的碗里:“大姐姐也是关心你,希望我照顾好你,我明白的。”
“以前没说过,索性今天同你说一说。”她搁下筷子,抬眼看魏义深,“我才不是那种迂腐死板的人,你是我的夫君,你好了我也好,这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可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你之前要那个样子对我?”苏禧脸上的笑消失不见,表情变得严肃一些说,“我原本许多想法,但现在知道,应该都不是。”
魏义深和她对视,始终没有移开目光。他将她的话字字句句听在耳中,一番话听到了这里,是以为她还有话没有出口,却迟迟没有等到下一句。
苏禧重新提了筷,见魏义深还在看她,“扑哧”一笑:“没了,快吃吧。要再耽搁下去,待会锅真得烧干了。”她笑着自顾自从锅里夹肉,默默用起了晚膳。
魏义深是想说点什么,但看她这样又觉得不好说,那些话自然咽了回去。两个人一起吃好饭,魏义深道自己有事要忙,须得去书房,苏禧将他送到廊下。
“晚些会回来么?”苏禧问。
魏义深点一点头,又听她说:“好,我等你。”
这话格外的耳熟。
魏义深记得她之前说过这话,她自己却先睡着了。
但那样也好,不必非要等他。
魏义深又点点头,可还是说:“困了便早些休息。”
他将话说罢,抬脚往外面走。
苏禧在廊下,看着魏义深一步一步走远,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之中。
亥时已过,魏义深仍在书房。
心弦松散了,难免又想起晚膳时分苏禧说过的话。他靠坐在圈椅里,手掌不经意碰到腰间系着的那枚平安扣,一时拿在手里,微微蹙眉却仔细看看。
片刻之后,魏义深站起身来,回去休息。回去时夜已深,人果然先睡下了。他没说什么,先去梳洗、散了一身寒气,才入得里间,轻手轻脚躺到了床榻上。
魏义深方才替两人盖好被子,一旁的人蹭了过来,蹭到他身边,仍闭着眼,却是心满意足的表情,嘴角也浮现淡淡笑意。他几乎以为她是醒了,可不见她睁眼。
小声喊一句,没有人应,魏义深才确定她其实还在睡着。他慢慢收回视线,也跟着笑了一下,复在黑暗中轻轻叹一口气,微侧过了身子,伸手抱着她也休息了。
复过得几日,苏禧懒在屋子里,和几个丫鬟婆子一起烤火打牌,董氏稀罕登门。人迎进屋子里来,苏禧起身请董氏坐下,又细心的吩咐丫鬟去准备蜂蜜红枣茶。
四个月身孕的董氏开始发胖了,看得出来比以前丰满些,一张脸变得圆润,愈透出几分富态。她坐在一旁,含笑说:“不请自来,叨扰大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