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禧自顾自一杯热茶下肚,评价说:“便是一样的茶叶,也是京城的茶水好喝。”
她搁下茶杯,以手支颐,略歪着脑袋含笑望向贺齐,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敲着。静默半晌,她缓缓丢出一记重磅炸|弹:“我怀孕了。”
几个字落到贺齐的耳中,他反应了一下才知是什么意思。从进来到现在维持住镇定的一张脸,几乎刹那色变。一瞬抬眸盯住了苏禧,贺齐试图分辨她话中真假。
可是这个人不正经惯了,行事和旁人都不同,正因如此,他听到这种话,心里差不多是信的。倘若别的女子会为这种事慌张,她故意瞒下不提,反而极有可能。
苏禧笑眼望住贺齐,在他开口之前,徐徐道:“也是好些个月的事情了,是贺将军自己说的,无事不要找你,有事——也不要找你。自己签字画押的,得认。”
贺齐听她话不着调,铁青的一张脸。
他眸光沉沉:“这件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一路劳顿,对孩子怎么会好?”
“这就想要负责了?”苏禧乐了乐,“你怎么知道是你的?我只是告诉你这件事罢了,想你给我出一出主意。否则到南诏以后瞒不住,实在很难交待。”
贺齐很直接:“那就不要去南诏了。”
“嗯?”苏禧怔了一下,冲贺齐眨眨眼,“什么意思?”
贺齐搁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他垂眼看着自己的拳头:“不去,就不必交待。”他终于正眼看苏禧,话也更加直接,“把心上人送去给别人做皇妃,做不到。”
在这样的一个场合,在这样的一种气氛之下,听到了贺将军的表白,苏禧觉得实在是既没有情调也没有美感。她脸上表情却凝滞住,然后慢慢变成灿烂的笑容。
苏禧身形一动,在贺齐额头亲一口。
她语气欢乐道:“好啊,贺将军,带我回家!”
他们家常便饭一般,把话说得轻巧,讨论着牵扯到两个国家的大事。贺齐从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是有备而来的。
南诏国的皇子蒙在鼓里,不知道他们背地里在打的算盘。不是没有戒心,但这个时候还在大梁境内,难免束手束脚,只能小心提防,以免生了事端。
高衡每天在苏禧的面前献殷勤,除去博美人欢心外,不是没有监视之意。天天都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发生什么事情的可能性总还是会小一些。
他们在驿馆用晚膳,苏禧原本不与高衡同桌,他自己凑过来。高衡在苏禧旁边关心道:“殿下怎么用得这么少,是不是东西不合胃口?要不要叫人重新去做?”
苏禧冲他虚弱一笑:“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高衡斟酌说:“这一路舟车劳顿,殿下要多注意身体。”
停下来让苏禧休息这样的话,高衡是不会说的。他这时候,终是想要快点回南诏去,至少也要到了边境……在那里,会有南诏的军队等着,有事也会立刻做出应变。
苏禧客客气气,谢过他的关心。
高衡复说:“我送殿下回房间去休息吧。”
他伸出手,要去扶苏禧的意思。
贺齐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冷静的传过来:“不敢劳烦。”
高衡略略侧过脸看贺齐,一笑:“舞阳长公主殿下是我未过门的皇妃,这样的小事,怎么当得上是劳烦?何况,贺将军多少也该听一听殿下意愿才是。”
苏禧看看贺齐,又看一看高衡。
她还未开口,当下有大梁的人和南诏的人同时进来,分别与高衡贺齐禀报事情,说的一件事——南诏的秦将军喝多酒,差点奸|污了大梁一名陪嫁宫女。
还在大梁境内,却发生这种事,往大了说,是南诏不把大梁放在眼里,才敢随便欺侮大梁的人,往小了说,自然是那位将军喝酒喝得糊涂,脑子不怎么的清醒。
犯事的是南诏的将军,被欺侮的是大梁的宫女,听过消息,高衡和贺齐脸色都有些变了。贺齐瞥一眼高衡,两步走到苏禧面前,凑近她的耳边,将事情转告了。
“还有这种事?”苏禧听过贺齐的话,十分配合脸上大吃一惊,即刻起身,“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现在在哪里?贺将军,快带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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