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孟灵雨也在这里,孟云卿朝她看了一眼,示意她过来扶着孟夫人,自己出去了外面。孟灵雨会意,虽然同样心慌慌的不知要怎么办,但勉力安慰起孟夫人。
后来也请了别的大夫来看,都是郡中有一些名声的,诊断的结果大同小异,药方子更是差不离。孟老爷昏迷数天不醒,孟夫人日日守在榻边照顾,也日日流泪。
孟老爷病倒了,商铺的事情却不能没有人管,孟云卿不得不负起责任。在这样的关头,越发是考验人,他劳心劳力将孟家里外的事一力抗下、桩桩件件打理好。
一直到第四日,许是喝下的药起效了,临近午膳时,孟老爷醒了过来。人虽然多少清醒了过来,话却说不得太多,可或他心有异感,仍把孟云卿单独喊到跟前。
孟老爷单留下孟云卿说话,纵然不怎么好听,却多半是在交待身后事。孟夫人想到自己儿子不在跟前,难免不安焦虑,不知最后到底要变成什么样子。
在外面忐忑等了半天,见孟云卿出来,孟夫人快步走过去,追问他道:“云卿,老爷怎么样了?都同你说了些什么?”
孟云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爹要见你。”
孟夫人一怔,看看他,而后便绕过面前的人疾步走进屋里。
苏禧得知孟老爷醒过来时,也得知另外一个消息——
府里要重新开始准备她和孟云卿的婚事了。
这是孟云卿和孟老爷提的,得了首肯之后,孟老爷又和孟夫人交待了,事情便就此定下来。之后,孟云卿单独找她说一声,把这件事好好的知会过她。
苏禧隐约也明白,选在这样一个时间,大概一来孟云卿希望可以赶一个孟老爷的见证,毕竟孟夫人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二来多少为冲喜,希望孟老爷身体好转。
冲喜这种事情她虽不信,但和孟云卿成亲却又不必拒绝,自然无异议。如此,孟云卿和聂宝儿的婚事再次提上了日程,时间有些赶,只之前做过准备便不忙乱。
孟夫人对孟云卿和聂宝儿两个人成亲向来乐见其成,这次孟云昭不在,事情落定下来,再无更改,以后她也少了忧虑。因是如此,她故意不派人去通知孟云昭。
从孟老爷醒来了,到临近他们成亲日子的这段时间,孟老爷的情况时好时坏,人也是时清醒时不清醒的。直到他们婚礼前一天,孟老爷整个人一下子情况变好。
这天清早,他人就醒了,甚至能下地。孟夫人喂他早饭用了些煮得软稠的粥食,孟老爷都吃下了,药也好好的喝完了。及至长子婚礼当天,他精气神很是不错。
苏禧人是早就在孟家的,这婚礼办起来不麻烦。虽然准备的时间短了些,但孟云卿没想过委屈她,便无一处随便将就。亲友近邻都请来了,孟府可谓宾客如云。
婚礼的一切都按部就班,苏禧自己不必做什么,只需任人“摆弄”。她从晨起到被送入洞房几无片刻的休息时间,人在盖头下,眼前红艳艳的,也看不清什么。
她独自在床边坐了一阵,孟灵雨从外面进来了,坐到她旁边陪她说话。这两日,因为孟老爷的情况变好,因为他们的婚事,孟府上下一扫阴霾,都心情好起来。
“宝儿,你饿不饿?”孟灵雨拉着苏禧的手问。
苏禧摇头说:“没关系。”
孟灵雨压低声音,别有深意笑说:“其实是大哥让我来陪你的。”苏禧闻得到,她身上有淡淡的酒气,估计兴起喝了几口,“我带了点心,你要不要尝一尝?”
“我不饿的。”苏禧应着孟灵雨的话,又问她,“大哥这会儿是在陪客人吧?”
孟灵雨一笑:“宝儿,你怎么还叫大哥呢?”
“你们如今是夫妻了,也该改口……”孟灵雨老神在在和苏禧理论,又笑,“这么说起来,我也不对,往后我该叫你大嫂才是,不能和以前一样叫宝儿了。”
两个人在屋里说着话,忽而听见外面一阵动静。孟灵雨也注意到了,摁住苏禧不让她起身,一时间道:“宝儿,你在屋里就好,我先出去瞧瞧发生了什么事。”
孟灵雨起身走到外面,问外头守着的丫鬟婆子情况。苏禧人在屋里,反倒比孟灵雨更快了解到了情况。是孙良又上门来闹事,被有防备的孟云卿让人打了回去。
过得片刻,孟灵雨回来屋里,没有告诉她外面的事,只是对苏禧道:“方才那样吵闹还以为是怎么了,没什么事,是我大惊小怪了。”
这一场动静过去以后,便是再也没有了什么。
孟灵雨一直在这里陪着苏禧,和她有一搭没一搭捡有趣好玩的话说。
孟云卿被来吃酒的亲友放过,来洞房找苏禧的时候,已是夜深。孟灵雨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便站了起来,悄悄对苏禧说:“我是功成身退了。”便径自走了出去。
苏禧人依旧坐在床沿,听到孟灵雨和孟云卿打招呼的声音,然后是有人步履沉稳的走进来,一直走到她跟前。她垂眼,视线扫过,望见一双赤色挑金线的锦靴。
孟云卿没有让别人跟着进来,屋里只有他们两个。案台上,红烛高照,将整个装扮一新的室内照得亮堂堂的。红盖头慢慢被掀开,露出藏在下面那张明丽的脸。
苏禧徐徐抬眼,望向眼前一身大红喜袍的孟云卿。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多少有那么一点意思。孟老爷出事至今,他人瘦了几圈,常常精神不济,今天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