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让她去看他手臂上的伤。
苏禧眼巴巴看着他,恳切的语气说:“让我看一看……”
孟云卿没有应,转而道:“有件事,现在就和你说有些仓促,希望你能谅解。”
“先前说好了,要送你离开孟家的。”孟云卿语气一下子变得郑重,“宝儿,如果说,我可能改变主意,过年年节也不能送你走了,你会不会怨我?”
“是……什么意思?”苏禧迟疑问。
孟云卿说:“抱歉,宝儿,我怕你走了以后,有事我帮不到你,也护不了你。”
“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会同长辈说,然后准备我们的婚事。你有不想见到的人,我们可以去外面买一间宅子单住……”孟云卿还在说,反而被苏禧捂住了嘴巴。
她不让他再说下去。这些话说起来确实轻巧,可哪怕单说父母尚在,专门去外面买宅子住,按这个时代的标准,做这种事情,是必然要被戳着脊梁骨骂不孝的。
不说孟老爷子同意不同意,哪怕孟云卿只不过提上一句,便可能被孟夫人拿去做文章。他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做好了把他在孟家的全部赌上的准备。
孟云卿有了这份心,她何愁自己的任务完不成?
苏禧冲孟云卿摇头:“云卿大哥,不可以,没有必要……”
“宝儿,你还没有回答我,”孟云卿不应她的话,只说,“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底愿意或是不愿意。如果你愿意,剩下的事交给我就好。”
苏禧看着他,半晌没说话。
马车却已经稳稳停住,是他们回到孟家了。
听到车夫在外面说话的声音,苏禧红着脸从孟云卿身上下来,没回答他的问题,却准备先一步下马车。同一时间,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几双手臂将她扯下去。
孟云卿见状,脸色变得严肃,连忙跟下去。孟夫人领着几个婆子在马车外,见他下得了马车,只居高临下看着他,质问道:“云卿,你莫不是糊涂了?”
斜一眼被婆子拧住了的苏禧,孟夫人冷笑,手指点点她:“这种成天在外面勾三搭四、不知检点的人,哪里值得你去救了?她败坏孟家名声,孟家怎能留她!”
自从那次两兄弟打架,知道了孟云昭对聂宝儿的心思,孟夫人便一日比一日看这个人不顺眼。本以为聂宝儿是嫁给孟云卿,和孟云昭没关系,不料变成这样子。
孟夫人只觉得自己儿子明明不是那样会冲动犯浑的人,可三番两次都因为聂宝儿犯错,愈认为她是一个祸害。尤其,还害得孟云昭被迫离家,不知何时能回来。
甚至,孟夫人疑心聂宝儿是故意的,故意勾引孟云昭,故意诱他犯错,好让孟老爷对他心生不满,才会看孟云卿更加满意。如此一来,往后少不得许多的好处。
这一口气憋到了今天,终于逮到她的错处,孟夫人打定心思,要将聂宝儿妥善处理了。如此一来,等到自己儿子回府,见不到人自然也死心,不再有那些想法!
今日见孟灵雨和聂宝儿一道出门去了,却只她一个人心慌意乱跑回来,孟夫人便发觉到定是有什么事。稍微套一套话,得知和孙家少爷有关,她心里有了主意。
从孟灵雨这儿知道了孟云卿去了救人,孟夫人便也带着人在等着他们。孟老爷今日有老友摆下了宴席,不在府中,正方便她把事情处理妥当。
“败坏孟家名声?”孟云卿皱眉看着孟夫人,知她何种心思,冷笑道,“当初我娘去世,不过三个月,有人嫁进孟家,堪堪过得七个月便生下个孩子。”
“孟家若有名声,在那个时候也早就被败坏了个干净!”孟云卿三两句话将孟夫人说得脸色惨白。陈年旧事被当着一众下人的面戳穿,她变成了难堪的那个人。
他不理会,复沉声道,“孟夫人,往日敬你是长辈,同你客气三分。但宝儿日后会是我孟云卿的妻子,也会是孟家的长媳,便容不得任何人污蔑!”
孟云卿作为孟家长子,能得孟老爷的器重,能打理得好孟家商铺,也能使唤得动孟府的人,无非是这个人有威信。也只在聂宝儿一个人面前,那样的没有脾气。
一时被堵得说不出话,孟夫人亦恼羞成怒,指摘不了孟云卿别的,便搬出自己的长辈身份,斥责:“逆子!谁教你这样同长辈说话的!老爷是太过纵容你了!”
孟云卿不为所动,从几个婆子手里将苏禧夺了过来。他手臂揽住她的肩,将她护在了自己的怀里,眯眼看孟夫人:“老爷是纵容我,还是纵容你们,还得两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孟云卿说,“有一些事情,从前没拆穿,是要大家都好过,若是不准备好好过下去了,要摊开来说也无妨。证据总摆在那里。”
孟夫人不知道被孟云卿的话勾起什么回忆,眼眸中有惊慌之色一闪而过。
孟云卿不再理会,护着苏禧进了府里。
尽管这些事情和聂宝儿似乎都多少有关系,但是作为孟家的童养媳般的存在,她是整个孟家最没有话语权的。孟云卿和孟夫人较量的时候,苏禧便没有开过口。
孟云卿把苏禧送回她住的院子,是准备走,却被苏禧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