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捂着一侧耳朵,大声地问,“你说什么?”踢着拖鞋往阳台上走。
那边重复了一句,声音是沉沉的哀痛。
世界刹那间静寂,像是电影里的特效,所有的背景音隐没,只剩下呼吸声,李亚楠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像暴风从深深的无底洞穴吹上来的声音。
手机从手心滑下去,砸在脚背上,生疼生疼的,她像是机器人被按了开关,突然间嚎啕大哭。
妈妈吓了一跳,爸爸从睡梦中惊醒,所有人集聚在阳台,焦急地问她,“怎么了?”
嘴巴像是锈住了,怎么都张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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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把怀里的花放在墓碑前,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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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亚晖的遗物里有一些遗留的照片,放在一个很小的加密U盘里,李亚楠整理的时候发现的,里面是一部分资料,还有一小部分照片。照片跨的时间间隔很久,是一条人口贩卖链条的线索,不同于现存任何一条人口贩卖线路,也不符合传统的认知。是一条从发达国家往发展中国家贩卖人口的线路。
涉及……医学人体实验。
这几乎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李亚楠看完之后很害怕,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
她想过把东西销毁,当做从来没有看过,这东西放出去,一定会引起社会恐慌,大概还涉及一些敏感问题,她不确定会造成什么。但如果她真的这么做了,李亚晖跟踪这么久的新闻线索,所有的心血也都白费了。
最后选择求助李亚晖研究生时候的导师,费教授。
盛夏回家后的第二天,费教授也赶了过来,先吊唁了自己英年早逝的门生,然后把李亚楠叫出去,问她要了那些资料。
李亚楠把东西拷贝了一份出来,带给费教授看。
费逍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先把这些东西交给我。”
这东西放在李亚楠手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费逍至少是李亚晖十分尊敬的导师,所以她自然是答应了。
盛夏没在家里待多久,反而是跟着费逍去了一趟海南。
因为临走到时候,费逍问她,“要不要充当一下我的助理,跟我去一趟海南?”
盛夏感受到血液疯狂流动的声音,她直觉这趟海南之行会很特殊,不过最后还是应了声,“好。”
费逍也是盛夏的老师,教公共关系和摄影,曾经供职于美联社,据说是因为与主编政见不合,最后愤而辞职,后来做过一段时间的自由战区记者,比较传奇的一点的是,亲手杀死过恐怖组织一个小头目,被送上私人法庭,最后被国际援助组织救了下来。因为腰被打伤,落下了永久后遗症,不得不放弃了钟爱的摄影事业。消极了一段时间,最后靠着顽强的意志进行了艰难的自我调整。再后来被Z大请来任职教员,到现在,已经从事教师职业十年有余了,带过的学生不计其数,李亚晖算是非常优秀的一个,他的得意门生。
盛夏回了一趟家收拾东西,沈姨今年被调到了急诊中心,工作更忙了,她回来两天,只匆匆见了她一面。沈叔叔供职的地产公司开了分公司,手下十几个工地同时开工,他作为公司资格最老的工程师,每天除了例行去工地巡视,还有各种会议、标书,最近带了两个研究生,算半个徒弟,也是很忙。
盛夏收拾完东西跟沈姨打了个电话,没来得及再见一面就走了。
坐上车的时候跟沈纪年通了电话,说自己跟老师一块儿去一趟海南,同行的还有三位在职记者,一位青联社的签约记者,两位自由摄影师。前者是男性,后者都是女性。年纪都不是很大。
“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有很重要的新闻要跟,我做费老师的助理,他腰不好,很多事情没法做。”盛夏坐在高铁上,把头贴在窗户上看外面,声音轻缓,“老师说,做得好,回去帮我申请青联社的实习证明。你不要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纪年站在事务所的露台上,外面阳光刺眼,有大片大片的白色云朵从高远的天空漂浮而过,缓慢地挪动着,其实云飘行的速度很快,只是离得远,不能体会。
就像盛夏,不了解的人,可能会觉得她冷淡而循规蹈矩。
但其实他一直知道,盛夏就像是一只蛰伏的凶兽,这只兽懒洋洋的盘卧着,看起来很好脾气,但其实内心孤独而冷傲,她会在某一刻睁开眼,飞扑而上。
毕竟她是只豹子,盘卧着再无害,也不是猫。
沈纪年低声应了句,“好,有事打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