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勾了下沈纪年的脖子,用额头碰了他一下,抿唇说了句,“对不起。”她没想到在这儿会遇见乔堃和温珠,这架非打不可,不管是对童言还是对盛夏来说。只是虽然这场面她遇见得太多了,但把他拉下水让她很心疼,也很愧疚。
“我是你男朋友。”沈纪年冲她摇了摇头,提醒她。
他把外套脱了扔在架子上,身上剩一件黑色的T恤,下头是浅色牛仔裤,白色板鞋。
动起手来不是很方便,但也不是很影响。
他甚至把手腕上的表给摘了,搁在外套旁边。
再回身的时候,温珠过来,正卡着盛夏的脖子把她往后面的墙上推。
跟第一次俩人打架的时候盛夏的动作一模一样,只是盛夏那会儿眼里都是细碎而锋利的冷芒,动作干脆,目的明确,就是要让她没有还手之力。
人在濒临窒息的时候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而恐惧会摧毁一个人的意志。
盛夏做事很干脆,不喜欢拖泥带水,能一招解决,不会拖到第二招。
但此时温珠的动作更像是一种报复,一种模仿和拙劣的表演。
不能给盛夏任何心理或者生理的打击。
盛夏退了几步后,手臂上抬快速击打温珠的小臂,在她吃痛动作停顿的片刻发力回击,扣着她的腰推着她把往旁边的台球桌上撞。
温珠有点儿慌,盛夏就像是一只幼小的兽,有时候她的眼神能吓到她胆颤,但更多的时候她告诉自己只是错觉,一头敏捷的猎豹在幼小的时候也会缺乏经验而显得弱小和笨拙。
没有足够的力量和速度的猎豹,并不足为惧。
温珠有时候也会想起开学第一天的时候,盛夏给她的震撼是很大的,但冷静下来的时候,她又告诉自己,那不过是巧合,她输在没有防备。
但现在,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同样的恐惧,那种对危险的恐惧和近乎本能的害怕。
她没有盛夏冷静,没有她够胆,也没有她狠,所以她害怕了。
这一秒,其实她已经输了。
很多时候打架靠的不是技巧和力量,是意志,谁先怂谁就先输。
*
沈纪年一直知道,盛夏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了解,所以心疼。顾不上去责备她什么,只是单纯地会觉得心疼。
他其实很讨厌暴力,拳头和拳头的对撞,更像是一种野蛮的发泄。
人虽然脱离了动物的形态,但偶尔还是会保留一种动物的本能。
狂躁,和暴戾。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对盛夏有印象是五岁的时候。
那一年他刚刚好有清晰的回忆,大概是因为早熟,记事较早。
对她印象最深的是年夜饭的那晚,那一年奶奶去了厦门照顾生产的姑姑,爸妈带她回去的时候,家里只有爷爷一个人。
盛家爸爸和他爸爸是发小,看他们一家年夜冷清,邀请他们一起吃年夜饭。
两家合并在一起,挤在盛家的餐厅里,镇上不禁烟火,炮竹声不绝于耳。
沈纪年在那个年纪就已经显出了一点儿不喜闹的本性,觉得很吵,一个人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春晚在演小品,他看不太懂,也不是很喜欢。兀自发着呆。
桌子上摆着很多零食,他在边儿上坐着,看见盛夏从桌子这头转到那头,嘴巴里吃得鼓鼓囊囊的。她那时候有点儿胖,浑身圆滚滚的,像团棉花球,歪着头朝他看的时候,两只眼睛跟黑葡萄似的,乌溜溜的圆。
她盯着他看了会儿,忽地对着他笑了笑,把手里一颗糖递给他,“哥哥吃糖!”
他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