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刘煜的角度,自然不希望与晓年分开,但雪岭药局和延年堂耗费了晓年多少心血,他心知肚明,所以并没有再给晓年施加压力,希望他能自己做出一个合心意的选择。
……
小虎崽并不知道晓年现在纠结的心态,它们只知道哥哥的医馆似乎已经走上了正轨,所以他没有像之前那般忙得不着家,每天除了看他们读书识字,都可以陪它们玩好长一会儿。
“嗷呜嗷呜~”小虎崽见晓年突然拿着绸带不动、发起呆来,立刻扑过去抱住他的手,一边蹭一边发出声响,想吸引他的注意力。
崽崽则跟在它后面,用小爪爪继续扒拉已经不动的绸带,似乎想凭自己的力量让它再动起来,可惜没有成功,于是它昂起小脑袋看向自己的兄弟伙儿,似乎在寄希望于它能把哥哥“唤醒”。
手指被小虎崽含在嘴里,再被它的小舌头一舔,晓年顿时感觉痒痒的,原本正想着回家的事情,也立刻回到了现实中。
见哥哥终于又在看自己了,小虎崽高兴地扫了扫小尾巴,但它没有着急松开晓年的手,而是抱得更紧了,整只虎挂在晓年的手臂上,让晓年感到沉甸甸的。
晓年轻轻拍了拍它的小屁股,笑道:“乖乖下来,哥哥带你们到院子里去玩。”
因为鲛人族的事情,这两天他老是走神,只有给病人看诊的时候,或者带小虎崽到院子里去的时候,他才能集中注意力。
对于小虎崽来说,反正只要是哥哥陪着,到院子里玩和在榻上扑绸带其实没有本质的区别,但见哥哥有“兴致”,它们表示自己要宠哥哥,所以立刻跳下了罗汉榻,屁颠屁颠地往门口跑去,用行动表示了对哥哥的支持。
都督府的院子显然没有煜亲王府的院子大,甚至都没有他的晚枫园有意思,但在北境待了这么长时间,若说没有一点感情,那也是骗人的。
光是他和刘煜现在院中槐树下护着小虎崽爬树,都不知过了几个夜晚。
看着小虎崽在院子里撒欢,晓年跟着走下了台阶,这时候兴安已经是夏初,还不是十分炎热,阳光很明媚,照得人很舒服。
晓年看着院子里已经熟悉的一切,他才意识到,似乎从认识刘煜开始,他们就过得不是十分“安稳”日子,隔三差五地搬家、出门,甚至都到了这么远的地方。
就算是来了北境,他们也几乎把怀安三郡都给转了个遍。
这期间除了有些想家,其实晓年并不觉得有多颠沛流离,那多半是因为有刘煜和小虎崽他们陪在自己身边。
——虽然延年堂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但归根结底,还是家人对他更重要。
所以如果一定要做个选择,他当然选家人……只是若要在刘煜和祖父他们之间选择的话,那就真是无解了。
这次回京,还有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恐怕要解决——他和刘煜现在的关系,还未曾告诉祖父。
按照冀州的习俗,一般男子到了十七、八就要考虑终身大事了,他们往往会在及冠的当年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传宗接代。
晓年是在北境度过自己的十八岁的,现在他马上就要十九,离及冠不远了。
祖父虽还未在信中谈及此事,但晓年总有种预感,照理说晓槐周岁之后,舅母就可以出来多多走动了,以她对儿子和侄子的关爱,势必会把晓令和他的婚事时刻记在心里。
这样想想,晓年对回京还有几分忐忑和害怕,因为他还不知道该如何跟祖父说,也不知道祖父听到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原本以为还能拖个一年半载,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了。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煜亲王英俊神武,绝对不是“丑媳妇”,但他是个男的,在长辈心里,可能比“丑媳妇”还要难以接受。
更何况以晓年对祖父的了解,一旦知道他与煜亲王在一起,肯定会担心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伤害晓年。
他不怕冀州皇帝拆散他们,也不怕徐太后拆散他们,但却很怕祖父不赞同。
想到这里,晓年走到槐树下,抬头看向已经爬到第一根树丫上的小虎崽们,他扶着树干提醒它们道:“宝贝,小心一点,不可以跳哦!”
小虎崽原本是想在树枝上蹦跳打闹的,听到哥哥的叮咛立刻就变得老实起来,它们坐在树枝上,感受初夏徐徐吹来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等煜亲王走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小大夫抱着小虎崽在槐树下席地而坐,正在跟它们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
“院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食之,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却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欲得眼前之利,而不顾其身后之患也。”
原来刚刚小家伙在院子里捉到了一只螳螂,晓年见状就跟它们讲了这个故事。
见刘煜回来了,把怀里的小虎崽递给对方,晓年自己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跟他一起走进了屋里。
察觉到刘煜有些过于沉默,晓年遂问:“怎么了……难道,是京中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