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宁安是内陆,简晓意对于这种病症的救治毫无经验可言,也因为给不出实质的好建议,他强压自己不要凑到前面去,否则不仅出不了力,还给人添麻烦。
虽然如此,但该有的担心一点也不会减少,他去看晓年的时候,他身上已经有了红疹,看上去触目惊心,让人心疼不已。
跟他一起住在偏殿的蒋长史已经两天没有回偏殿,一直在前面看顾和张罗事情。
简晓意听说煜亲王也一直陪着,心里庆幸有这位看重晓年,煜亲王府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晓年。
他在心中默念“吉人自有天相”,但几天过去了,晓年依然没有醒过来,而且煜亲王也不许人进主殿,隐隐透着不祥,这就让人寝食难安了。
还好,老天终究还是眷顾这个善良温柔的少年的……
再一天以后,简晓意听说晓年已经醒了,而且身上的红疹都消了去,眼看没有大碍了,心中悬起的巨石终于落了地。
他去韶华殿看望了晓年,也亲自把了脉,这才心有余悸地道:“咱们可再别去海边了。”
晓年见堂兄脸上俱是关心,虽然觉得这也是种因噎废食的想法,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兄长也某要担心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对方的头顶,又扫过他的身后,因为动作十分隐蔽,所以并没有让简晓意发现。
说来也是奇怪,他们明明是隔房的堂兄弟,但经过短短时间的相处,却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大概是两个人身上都有股认真和执拗的劲儿,又都走的是“不同寻常之路”,所以不禁惺惺相惜起来。
是以晓年昏迷的那段时间,简晓意完全没有想过,如果晓年没了,他的研究该怎么办。
他满脑子都是晓年的安危,只想等晓年醒来。
“你上次说,到远安的时候就已经给族里去过信了,那这次的事情,是否还告之族里?”
晓年离开本家的时候,因为看出二房的简遵执对他的关心是有几分真心的,所以承诺到达目的地后给本家报个平安。
他也说到做到,入住远安行宫的当天晚上,除了给祖父写了平安信之外,也给宁安准备了信笺。
这一次晓年也算是逃过了一场生死大难,照理说,应该跟长辈说明一番。
“宁安就不再去信了,免得多些人担忧。”晓年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样也好。”简晓意看得出来,自己这个堂弟并不想跟本家牵涉太多,对简家的药材生意似乎也并不感兴趣。
经过了这次意外,他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小堂弟在煜亲王府是个什么地位——连煜亲王都亲自守着他,这是何等的宠信。
也正因为如此,简晓意就更加欣赏晓年了。
长房对晓年有敌意、有偏见,晓年不放在心上,还能一笑而过,是因为并不在意他们的看法;
二房对晓年殷勤以待,诱之以利,晓年不被蒙蔽,是因为他心中对本家的东西没有贪欲,所以能够清明自正;
可晓年对简遵执这位叔爷爷有几分耐心和善意,对简晓意这个堂兄能坦诚以待,说明他并非因为自己年少有为、受煜亲王器重就对他人的平凡善意真诚视而不见。
谁对他好,哪怕是点滴心意,他也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简晓意想:这样的晓年,难怪能让他,让蒋长史和郑大人,甚至让尊贵的煜亲王,都牵挂不已。
……
送走了堂兄,晓年还是给祖父写了一封信。
这一路从京城到远安,哪怕一直在赶路,他最多隔两天就会给家中写一封信。
写信既是报平安,也是想跟留在天京的祖父好好描绘一下冀州的大好河山,稍稍弥补他因年事已高而不能远行的遗憾。
自己在海域遇到意外,一下好几天过去了,他醒来就立刻给祖父写了一封信。
原本那信中并没有提到意外的事情,但经过堂兄这么一“提醒”,晓年又觉得不跟家里说实话,似乎不太好。
更何况他好几天没有写信,以祖父的敏锐和对他的关心程度,恐怕早就有所察觉,他再这么轻描淡写地敷衍,妄图瞒住对方,反而会让祖父觉得他以后也会报喜不报忧,生出更多不必要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