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每日看似用得不多,但却必不可少。
在加上这时候的食品储藏主要依靠用盐腌制,所以控制盐产,就等于控制了民生。
最初,尤其是在九州内陆,除了在天然盐井取盐,人们获得食用盐的方法主要是煎盐。
但这种获得盐的方法费工费力不说,还要耗费大量的柴木,以至于有些井盐区因为煎盐,将周围的树木全部砍伐殆尽,不仅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环境破坏,最后也使得盐井因缺乏燃料而停产,得不偿失。
之后,海水晒盐的发现,让这种情况悄然发生变化。
一开始由于技术的限制,晒出来的海盐质量并不太好,所以在冀州的大部分地区,煎盐仍多于晒盐。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经验的不断累积,技术也在逐渐完善,海盐各产区大都改进了晒制之法,让晒盐的效率和海盐的品质得到了提高。
于是在内陆还是不可或缺的煎盐,在沿海的区域变得越来越少,直到完全被海水晒盐所取代。
大概的过程是用经过太阳晒干的海滩泥沙浇海水过滤,制成高盐分的卤水,再将卤水存在池中,在阳光下蒸发结晶成盐。盐工会反复这样的步骤一遍又一遍,直到晒出盐来。
现在整个冀州大概有三分之一的用盐来自海岸,它们被制出之后由朝廷委派的盐官统一收走,然后再送往内陆的方向。
由于海盐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于原料上几乎没有成本,所以说这门“生意”可以说是一本万利。
盐铁专营,对于九州五国来说,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国策。
但在这种情况下,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也不足为奇。
哪怕冀州有明文规定,“刮碱煎炼私盐,所犯一斤以下,徒三年,配役;一斤以上,并决重杖一顿,处死”,私盐依然禁而不止。
提及晒盐的工作,蒋智顺便提了一句私盐的事情,称最近有盐工频频离开盐场,估计是有猫腻。
晓年想到了什么,不禁问道:“他们是如何过得层层关卡,把盐运走的呢?”
因为刘煜的封地靠海更多,照理说走私盐的情况会更严重,但摄政王的地盘管得紧,反倒没只有一处产盐区的远安走私盐这么嚣张。
瑥亲王不在之后,虽然依然有两位拥有“魂魄之力”的皇族在北境、能够震慑妖魔,但刘炫和刘葵却震慑不了人群中的魑魅魍魉。
这些藏在暗处的人,正趁着新的北境之主还未确定,加紧时间作乱。
蒋长史把自己知道的几种方法告诉他,让晓年惊奇不已。
难怪有伟大的思想家曾说,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这放诸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道理。
“殿下来远安,是否要彻查私盐的事情?”晓年觉得,作为煜亲王心腹的蒋长史不会无缘无故与渔民聊起海盐的事情。
但刘煜却摇了摇头:“我们不查,等他们自己去查。”
煜亲王在北境巡视,并非要真的做出什么,而是要作为皇族的代表,在北境诸郡中产生一种威慑力,让那些蠢蠢欲动或者已经冒出的势力收敛一些,不至于太过猖獗。
但刘煜本人并不打算真的掺和进北境的事务。
冀州皇帝为何要派他来兴安雪岭,刘煜心知肚明。
徐家因徐氏的事情元气大伤,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摄政王在京中不仅让帝王感到不安,也同样让徐家和徐太后生出忌惮。
恰好这时候北境不稳,让煜亲王离京,既可以稳定北方诸郡,又可以让很多人稍微松口气,所以多方“协作”,促成了此事。
能够带晓年到远方走走,这次离京对于刘煜来说其实不算坏事。
事实上他每天都在想着晓年一行到了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够去接对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京城里的人和事。
如果刘炘不再作妖,刘煜想:也许彻底离开天京,接晓年回封地,然后再不管朝中事情,只做一方闲王,关起门来过日子,听起来似乎也挺美妙的。
不过深涉入北境事宜,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嫌。
这样新的郡王受封,他才能全身而退,带他的小大夫回京城,或者去他自己的封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