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年闻言,立刻揪了揪他的耳朵,瞪圆了眼睛道:“你就这样骗我吧,叔母何时拿这种事情念叨过你!”
简吴氏温柔贤惠,哪怕当年因晓年的事情被周围的夫人议论,都不曾露出半分不满,对待儿子和侄子向来细致温和,根本不可能像晓令说的那样“唠叨”。
就算她真的唠叨了,那也绝对不是因为儿子的一次考学失利!
晓年想到这里,详装生气:“你不跟我说实话,那我也不要跟你说话了。”一边说着,一边还作势要下床穿鞋。
简晓令扑过去抱住他的腰,着急道:“唉唉唉,别走啊,我待屋子里好几天了,好不容易盼你回来,待会你去求你叔父,让他放我出去耍呗。”
家里面若论谁说的话的有分量,第一就是祖父简老爷子,这第二嘛,当属晓年了。
但凡晓年想要的,简行远向来不会拒绝,比对亲生儿子还要小心细致几分。
所以从小到大简晓令惹了什么麻烦事,或者想要什么贵重的东西了,只要“撺掇”晓年跟他一起,那妥妥地没问题。
晓年听到他这样说,推了推晓令的脑袋,一下没推开,只能没好气地道:“什么你叔父、你叔父的,那是你爹!”
没想到当事人立刻接嘴,嘟嘟囔囔:“谁家亲爹这么狠心啊,把我关在屋子里好些天了,不让出房门不说,还不准厨房给我做肉吃,想饿死我咧……你是不知道,你好不容易去一趟京郊围场,带回来的新鲜鹿肉,我一口都没吃到!”其实祖父来看他时偷偷塞过一碗卤肉,但这时候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懑之情,他就选择性地“忘记”了。
“你跟我老实交代,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叔父要关你,”晓年想了想道:“你上次说想看看将军集的后面几卷,正好王府里有,我都给你借来了,你若敢骗我,书就别想看了。”
晓令听到堂兄的话,眼睛都亮了,搂他搂得更紧了,不过还在犹豫怎么说,所以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继续道:“哥,我想参加今岁的武举。”
冀州的科举和武举不是同年进行,吉兴七年刚进行过童生试和秋闱,所以武秀才的考评在第二年,也就是吉兴八年才举行。
堂兄弟两个是同年,只差着月份,晓年小时候体弱,健康茁壮的简晓令性格外向,又爱护着他,倒有几分像晓年的兄长。
兄弟俩长这么大,就算平日里简晓令有事相求,顶多是赖着晓年撒泼打滚而已,他主动开口叫晓年“哥”的时候,屈指可数。
晓年还没享受完当哥哥的乐趣呢,就被他后面半句惊得瞪圆眼睛:“你要参加武举?!”
“你那是什么表情!”简晓令放开他的腰,气鼓鼓地道:“你觉得我考不上。”
——现在哪里是考不考得上的问题?他都不知道堂弟什么时候冒出了这种想法来……难怪叔父和叔母这次要关他……这事可难了。
晓年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认真的吗?”对方若是心血来潮,那很快就能让这事翻篇,可若是他认真起来,简家人的犟脾气也是有名的了。
晓令有些沮丧地点点头:“连你都问我是不是认真的,那爹娘就对我更没有信心了。”他原本以为最亲近的晓年会立刻支持他,却没想到晓年听了自己的想法,也顾虑重重,可见并不看好他。
晓年看不得他不开心,连忙解释道:“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是根本没想过你会喜欢学武。这条路多危险多艰难,咱们能了解几分?你马上就要十七岁了,筋骨都没小时候活络,而且我们家根本没出过练武之人,你莫不是以为在书局找几本所谓的秘籍,再看看那些名将的事迹,就可以打败自幼学武的人吧。”
晓令愣了一下,显然是被最亲密的堂兄猜中了最初的心路历程有些无措,但他很快组织了语言反驳道:“好多名将都非武家出身,有的甚至年过不惑才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是以英雄何问出处?!”
晓年见他明明心虚了,却依旧语气强横,沉默了一会儿,小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来,外人会如何议论祖父?”
“我知道,他们会说祖父偏心,祖传的医术都教给伯父和你了,现在甚至逼我弃笔从戎,想建功立业都只能自己出去闯荡。”
类似这样的议论,其实从未断过。
简太医有两子,长子简行端英年早逝,留下一个独子简晓年,六岁以前还是痴傻的。
若是寻常人家,能把这孩子养大就算仁至义尽了,哪里会像简太医一样亲自抚养,百般呵护。
外人不知道简太医执意分家也是出于对小儿子一家的保护,只当他还记挂着有天才之名的长子,连带对痴傻的长孙也如珠如宝,因嫌弃次子资质平平、无力继承其家传之学,所以才让他们离府别居。
简晓年六岁以后突然回了魂,表现得比他父亲还要聪慧几分,旁人皆道简太医慧眼识珠,留下一个天赋过人的孙子,足以传承家学。
现在简晓年去了煜亲王府,似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样子,这时候简晓令从军,让人不多想都难。
“晓令,你告诉我,为什么突然想考武举?别拿话本上那一套精忠报国的宏图大志来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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