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炘却好像没有察觉到一样,又跟他聊了聊这几年京城义诊发生的事情,似乎对晓年过去的各种经历十分有兴趣。
一番交谈之后,晓年不得不承认,只要不涉及煜亲王,他跟这位皇帝陛下大部分的对话,都还算愉快。
对方虽有上位者的威严,但态度温和亲善,而且还十分博学,哪怕对各地普通的民情民俗也略知一二,一点都不像在皇宫里待了三十年没出过远门的样子。
不知道是不是久病成医,刘炘对医理也有一定的了解,所以跟简大夫聊起医术来,几乎没有阻碍。
这样“畅聊”下去,时间过得飞快,等煜亲王来到王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一阵子。
“回来了?阿煜收获如何?”
皇帝见到自己的弟弟,非常高兴:“朕跟琬嫔打了赌,赌今日阿煜定能猎到特别的东西,快告诉朕,朕是不是赢了?”
“恐让陛下失望了,臣只猎到寻常鹿獐。”
旁边的内官生怕陛下觉得下不来台,赶紧殷勤地补充:“刚刚老奴看了一眼,煜王殿下猎来寻常的鹿,那可是奴见过最大的鹿了!”
刘炘闻言,淡淡笑道:“就说阿煜不会让朕失望的……”
他停顿了一下,话锋突然一转:“不过,还是琬嫔心细,也更了解你一些,她说你不爱这些,怕是不会出这种风头。”
晓年在冀州皇帝忽而提及琬嫔的时候就感到有些奇怪,这会听到这一出,差点没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皇帝的宠妃更了解自己的小叔……这也太可怕了吧!
谁知道,冀州皇帝接下来说的话,更让他惊讶。
只见刘炘似乎想到了什么,叹道:“当初先帝是有心让你们亲上加亲的,可惜……现在想想,琬儿若是成了你的侧妃,怕是比现在要好上许多。”
他显然还在对没能让琬嫔升位分一事耿耿于怀,此刻看到煜亲王就想起旧事,想起其它可能,不免嗟叹。
这下子,不仅是简大夫了,就连陛下身边的内官也恨不得自己是个耳聋的,听不到声音才好。
王帐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压抑紧张起来,眼看就要收不了场。
冀州皇帝却好像突然从怨艾和回忆中清醒了过来,道:“时候也不早了,今日咱们就沾沾煜亲王的光,试试这鲜美的鹿肉。”
他吩咐内官去安排夜宴的事情,然后挥挥手,叫刘煜把从刚刚开始就恨不得缩成一团、当自己不存在的简大夫给领走了。
……
刘煜在前,晓年在后,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卫,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地走回了煜亲王的帐子。
进了帐子,晓年先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内间去,打开箱子把已经等他等睡着的小虎崽抱出来,轻轻放到床上,还拿小毯子给它们盖好。
看到小家伙睡得安稳,晓年松了一口气,隔着毯子摸了摸它们,就看到刘煜站在屏风那里,也不靠近他们,只静静看过来。
晓年想让小家伙安心睡,于是站起身,跟刘煜一起到了外间。
不知为何,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刘煜才似有顾忌地开口道:“琬嫔的事情,说来话长,立侧妃一事,也不是几句可以说清……”
这里面涉及的旧事太复杂,说与不说是两难。但他不希望小大夫因为刘炘的话胡思乱想,所以不想隐瞒。
“无论如何,你不可以娶她的!”忽略心里的那份不舒服,晓年觉得作为医者,有义务要科普正确的观念给人们。
——像刘煜和琬嫔这种情况的表哥和表妹若是成亲了,可是近亲结合,按照遗传学的说法,很容易带给下一代致畸致病的风险!
刘煜看着晓年的眼睛,感觉到他语气中的认真和坚定,嘴角竟然微微翘起一点弧度,但又很快消失,让人无法轻易捕捉。
他低下头,回应道:“嗯,我没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