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也很愁,近来她听旁人随口念叨“母子平安”念叨得多了,很担心肚子里的女儿会被念叨成儿子,一想五个儿子站在面前就心情很复杂。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三月,上巳节过去,明德园里百花盛开。叶蝉在拿鲜花插瓶时突然腹中微痛,经了前两次的经验,她不慌不忙地扭头告诉青釉:“我要生了。”
倒是青釉顿时有些慌张,立刻冲出去拎住周志才的衣领就让他去找赵景,在书房读书的谢迟和孩子们闻讯也即刻赶来。他们赶到事先收拾妥当的产房的时候,叶蝉已经冷静地躺到床上了。
她看到他们,很严肃地说:“出去,你们都出去!”
“?”谢迟几步走到床边,“怎么了?”
前两回他都是陪着的啊,产房血气中对男人不好的那套说法他才不吃。
叶蝉在搐里深吸一口气,握住他的手:“我担心你们在这儿,阳气太重,女孩变男孩……”
——她这是什么不讲道理的说法?!
谢迟喷笑,不过看她坚持也就由着她了。毕竟是她生孩子嘛,天大地大她最大,她怎么舒心怎么来就好。
他于是领着六岁的元显和元晋、三岁的元明、两岁的元昕离开了产房,在廊下坐了一排。
叶蝉的喊声逐渐明晰,元昕的小手紧张地攥住元明的胳膊,元明慌慌张张地摸元晋的手,元晋不知道怎么好,一头栽在了元显肩上。元显一边拍着元晋的后背安抚他,一边都快把谢迟的手背掐紫了。
谢迟倾身一身胳膊,把四个都圈住:“不怕不怕!”
四个男孩子都小脸紧绷,用一副明显怕坏了的神色望着他。
第118章
叶蝉这一胎生得好像比前两次都慢了些。暮色低垂之时,屋里终于响起一声清亮啼哭。
谢迟连带四个孩子犹如被触动了什么机关一般从廊下弹起,齐齐地奔向产房,元晋头一个喊道:“是妹妹吗?!”
刚将孩子包好抱起来的产婆一脸尴尬:“五、五公子平安……”
“……”五公子的四个哥哥外加亲爹全呆了。
元明悲戚地看向叶蝉:“母妃,怎么又是弟弟!”
话音未落,另一名产婆忽地悚然惊叫:“不对,王妃怕是还有个孩子没生下来!”
一语既出,一屋子人都是一震,登时无人再顾得上男孩女孩的问题。谢迟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怎么回事?!”
叶蝉脸上还挂着汗水,脸色惨白地抬头看自己的小腹:“怎么可能?!”
她已经生过两回了,无比清楚肚子里揣着个足月的孩子是什么样。眼下她虽然确实依旧小腹微隆,但若说她是有孕时进补的时候胖了些她信,说是还有个孩子可差太多了。
那产婆却道:“不会错的,奴婢当了一辈子接生婆,双生儿也接过几回了。王妃肚子里,必定是还有一个!”
叶蝉顿显惊恐,战栗着道:“可是……我生不动了!”
她现下已经筋疲力竭,这时候告诉她还有一个?!
产婆扭头向青釉递了个眼色,青釉会意,赶忙去端参汤和催生的汤药。她出门时和在外间指点的赵景碰了个照面,赵景如梦初醒,旋即上前走向谢迟:“殿下,借一步说话。”
谢迟原本遍身冷汗,被他一叫也回过神,一把拎住他的衣领:“夫人怀的双生胎,你怎么不早说?!”
赵景懵然间已被他拎着抵至墙边,耳边一片府中公子们的惊叫。赵景不敢多愣神,连忙解释:“在、在下实在没看出来啊!眼下、眼下殿下您先消消气!在下方才看五公子身量便不大,腹中那个只怕更小。夫人这一胎难免凶险,稳妥起见,请殿下您从太医院求个太医来……”
谢迟手上一颤,蓦地松开了他,强定住神:“会有多凶险?”
赵景被他一松就滑到地上跪下了,听他张口就问这个,连头都不敢抬:“轻、轻则生得艰难,多遭些罪,重则一尸两命,母子俱亡……”
话音未落,只觉眼前风声一划。赵景抬头望去,便见谢迟已风风火火地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