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逢向他道了谢,然后转身就回屋试衣服去了,换完还出来给他看,很认真地说:“好像大了一点。”
“……夜里冷,方便往里添衣服。”谢追说完这句话,心里一阵凄然。他努力地忍了忍,还是叹了口气,“你真要当夜值?其实含元殿陛下从前都不去,白天也不打紧的。”
夜里实在太冷了。旁的侍卫摸爬滚打操练惯了,宗亲有几个能吃那份苦?就是谢迟也没试过啊!谢逢又打降生就在亲王府里,一直娇惯着长大,眼下要去担这差事,谢追横想竖想都怵得慌。
但谢逢很平静,他笑了笑说:“还是晚上更稳妥,你看谢迟从前就是白天当值,不就入了陛下的眼了?”
谢迟那会儿入陛下的眼是好事,他可不想现在撞过去。
“他那是碰上太子和忠王打架……”谢追跟他争了一句,之后就摇摇头作罢了,“算了,劝不了你。你受不了记得赶紧跟我说便是。”
谢逢哈哈一笑:“我真的没问题。”然后他想了想,问说,“哥,御令卫里升官……什么品阶以下的不用陛下过目?”
——他这是打算在御令卫里长干啊?!
谢追要崩溃了,心里难过得想把他搂过来抱头痛哭一场。
他强自克制住心神:“御前侍卫里,百户以下都不用。要是调离御前,千户也不用。”
谢逢惊喜得眼中一亮:“还不错嘛……”
谢追真的很想把他搂过来抱头痛哭一场。
勤敏侯府里,叶蝉用了几天时间,好生跟元昕交流了一番感情。
元昕还太小,三个月没见便对她有些陌生,不过母子血脉连着,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迅速变回了事事都要缠着叶蝉的状态。
叶蝉也想他啊。如果不是避暑那阵子朝中气氛太紧张,元显元晋又都跟着东宫势必要去,她一定留在家里陪元昕。
所以这几天她都事事亲力亲为,正好元昕现下也能吃些别的东西了,叶蝉喂他喂得特别愉快。
她发现元昕最爱吃苹果泥。挑那种比较面的苹果,从当中一切为二,然后用铜勺直接刮出果泥来喂他,他能吃得开心到咯咯咯笑,稍微有一点点酸他也不嫌弃。
如果换成胡萝卜泥呢?他就不爱碰了。
这日小厨房送来了南瓜泥,是把蒸熟的南瓜细细磨开再加甜牛乳调的。叶蝉哄着他吃,元昕啊呜吃了一口——然后扁着小嘴半晌不愿意看他。
“……南瓜多好吃啊!”叶蝉拿着小铜勺锲而不舍地想劝他再吃点,“再吃一口好不好?再吃一口,娘带你去找三哥玩!”
回来之后元昕还没见过元显元晋,不过和元明一下子就亲热了起来。叶蝉估摸着吧,俩孩子都太小,也说不上什么兄弟情深,大概在元明眼里,元昕就是个能咿咿呀呀会动会蹬腿的小玩具;元明在元昕眼里呢,是个会跑会跳会说话的大玩具!
于是眼下在不爱吃的东西面前,“大玩具”也不能吸引元昕的注意了,他扁着嘴不肯吃,一口都不要吃!
是以谢迟从顾府回来,一眼便瞧见叶蝉正蹲在元昕面前,苦哈哈地哄他说:“你吃一口啊?你再吃一口呗?乖啊,再吃一口嘛!”
谢迟抱臂倚在门边看了半天,见母子两个僵持不下,毫无进展,终于憋不住笑:“……你放过他吧。”
“?”叶蝉扭头一看,“哎?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以往他到顾玉山那边读书,都是最后一日的晚上才回来,眼下晌午刚过他就到了。
她将手里的碗交给乳母,走到谢迟跟前就要帮他脱外衣:“今天挺冷的吧,喝口热汤?”
但谢迟阻住了她帮他解衣带的手,用力握了握,噙笑道:“有事,所以回来得早了些,你加件衣服,跟我来。”
什么事啊?叶蝉还没反应过来,减兰已经机敏地给她取来了件薄棉的外衫,她帮她一披,谢迟就直接拉着她出去了。
“……干什么啊?”叶蝉茫然问,谢迟也没答,拉着她一直出了府门。
马车早已在门口备好了,谢迟出了府就被他塞进了马车,然后他自己也钻了进来,见她满目不解,只说:“别问,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蝉撇撇嘴盯着他,努力进行了一番无声的询问,奈何谢迟并不给面子。
马车在城里左拐右拐,走了大概约莫四五刻的工夫,才吁的一声停下。坐在车辕上的刘双领揭开车帘:“君侯、夫人,到了。”
谢迟先一步下了马,然后伸手扶她。叶蝉落了地,抬头看看,眼前是一处没来过的府邸,红墙灰瓦都是新的,匾额还背倚在旁边的墙上没来得及挂,看不出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