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明德园时,谢迟刚把元显接回来。夫妻两个遭雷劈般滞了半晌,看得元显在二人间发愣:“爹?娘?”
谢迟深深地吸了口气。
叶蝉颤声道:“长痛不如短痛……该办的事就赶紧办吧,明天就进宫。”
但第二天一早,却又有新的消息传了出来,说谢逢平安地出了诏狱,已经回府去了。
谢迟彼时刚刚起床,听言匆忙吃了几口早饭,就备马驰向了洛安。
洛安城中,宝亲王府门上原本的牌匾已经摘了,按亲王府规制拜访的石狮、门墩也已撤去,朱红的宽大府门前门可罗雀。
谢迟上前叩门,门内的小厮开门时一脸心惊,见是他才松了口气,匆匆将往里请。
“人怎么样?”谢迟边走边问,那小厮哑了哑,苦笑说:“若是跟从诏狱里出来的其他人比,倒是好得很了。”
谢迟心里咯噔一沉,摆手让他不必再跟着,径自加快了脚步,直奔谢逢的住处。
卧房中一片安静,正妃侧妃都被挡在了门外,心下虽然焦急,却又不敢硬闯。
谢迟的到来令二人匆匆避开了,他也没有理会门口宦官的阻拦,硬是进了屋,一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人:“谢逢……”
谢迟不敢猜他现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肉跳。直至走到榻前,他才得以微微地松了口气,因为谢逢虽然盖着被子,但胳膊都搁在外头,没见有伤。
下一瞬,他松下去的那口气又重新悬了起来。
——他看到谢逢怔怔地望着墙壁,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和他当日去诏狱探望时已判若两人。
“……谢逢?”谢迟小心翼翼。因为谢逢的样子让他下意识里觉得,说话的声音大一点都会击垮他。
谢逢仍神色恍惚地望着墙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回过头来。
又反应了好一会儿,他认出了眼前是谁:“哥……”
他惶恐不安地抬起手,谢迟赶忙握住他,连声道:“没事了,你现在回家了,没事了。”
谢逢战栗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我没有谋逆。”他嗓音沙哑而无力地辩白道,“我没有谋逆,我没有反心……”
谢迟说不出话,被他带得也轻颤起来。
“陛下为什么不听我说……”他哽咽着,声音里满是惶惑,“我没做那些事,他为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落到了这一步,亲王的位子没了,仕途也更不必再提。
陛下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甚至从未让人审他。在过去的一个月里,他每日所做的事,只是在牢房里跪地听训。似乎从第一日开始,他不忠不孝的罪名就已定了下来,没有人想再听他的任何解释。
那一时一刻都太可怕了,时时处处担惊受怕,时时处处备受煎熬。如果不是知道外面还有家人在等他,他必定已经死了,他想多想以死明志。
他不能死,于是他足足地熬了一个月,此时依旧惊魂未定。
第95章
紫宸殿中,万籁俱寂。
傅茂川进殿时也没声,皇帝察觉到了人影亦没有抬头,继续批着奏章问:“回去了?”
傅茂川定住脚:“是,人已回府了。”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