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容萱虽已同在一府好几年,但其实完全说不上熟。说她是发自肺腑的为容萱好,她自己都不信。她就是怕容萱有什么麻烦事藏在心底会留下隐患——这个说法想来对容萱来说都可信得多。
容萱也确实对这话没什么可怀疑的,叶蝉说得的确够简单粗暴。她于是想了想,便说:“这个……我是有点心事,不过和别人都不相干,也不会给府里添麻烦,夫人您放心吧。”
“……那你可也不能自己憋得病了哦。”叶蝉带着几分不信打量打量她,又说,“不过你若真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了,你自己掂量着便是。”
然后她就叫人上了点心。两个人不够熟悉,吃着点心说话能少些尴尬,而且孩子也喜欢。元显爬到容萱膝头吃得可开心了,还拿着块枣花酥要喂容萱。
——结果出现了让人有点伤心的一幕。
容萱又走了神,于是元显喂她没能得到回应。容萱一脸冷漠地坐在那儿,元显仰头看看她,脸上的笑容就褪了下去。
“……来,元显,喂给娘吃。”叶蝉走过去把元显举着的点心吃了,接着就势把他交给了乳母,还叫元晋也一道跟着先出去玩。
堂屋里静下来,叶蝉复又看看容萱:“真不能跟我说?要不咱进屋说去?”
她实在不懂容萱到底有什么心事,只是觉得,容萱平日都在府里,心事不是关于府里的就是关于娘家的呗。她又已然承诺了不会给府里惹麻烦,那就听着更像娘家的事情——娘家出了事还瞒着?不论是有人病了还是缺钱了,都应该告诉府里啊,这个府里能帮得上忙,而且也应该帮忙啊?
容萱哑了哑。她也察觉到自己方才让元显不高兴了,可她实在是一下子没控制住。
然后她看了看叶蝉,心下谨慎地思索了一下,觉得叶蝉应该不会因为她写小说找她的茬。她们平常已经很少见面了,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对谢迟也没兴趣,她们之间互不构成威胁。
是以容萱点了头:“那我们……进屋说?”
叶蝉便带她进了屋,把下人们都留在了外面。二人分坐到罗汉床的榻桌两旁,容萱组织了一下语言:“是这样,我需要一个事件。大概是甲乙丙三个人,身份嘛……都是后宅女眷。甲要害乙,然后嫁祸到丙身上,夫人您看有什么招比较合适?”
说完之后容萱一抬眼,发现叶蝉脸都白了。
叶蝉齿间颤抖着问她:“你要……干嘛?”
“我我我……我不害人啊!”容萱赶紧解释,“我就是在写故事……话本,话本您知道吧?一章一章讲故事的那种。这个剧情卡了好几天了,不写顺没办法继续往下走,今天魂不守舍都是因为这个。”
叶蝉:“……”
她自然不可能想到是这个原因,现下听完,也觉得无比离奇。可大概就是因为听起来太离奇了,又反倒让她觉得好像挺可信……
她呆滞了半晌,诚实道:“这我还……真帮不了你。”
这她哪儿懂?府里从来没出过这种事。
容萱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喃喃揶揄:“我就知道。咱府里一点宅斗素材都没有……”
叶蝉:“……”
她尽力思索无果后,说了个想法:“要不我帮你问问谢迟,看他有没有主意?”
容萱立刻连连摆手:“不不不不不不不,不要让他知道,可以吗?您就当不知道这个事,算我求您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让叶蝉知道这事还好,但让一个男人知道她在写言情小说,就莫名羞耻。
“……行吧。”叶蝉答应了下来,然而下一句话是,“你写的什么,回头让我看看呗?”
容萱:“……”
这好像更羞耻了!
是以对于“笔名是什么?”“写了什么?”“有印成书吗?”等一系列问题上,容萱守口如瓶,坚贞不屈宛如革命烈士,叶蝉到最后也没看到她写的东西。
谢迟在宫宴散后回到府中时,府里的年夜饭也散了,他走进正院的卧房,一眼就看见叶蝉翘着二郎腿仰在床上,似乎情绪不高。
“怎么了?”他走过去问。叶蝉扭头看看他,想让他去问容萱要书的念头冒了一下就被她按了回去。
承诺还是要信守的!
她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困了。你怎么样?宫宴顺利吗?”
“还好。”谢迟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