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让他活下去,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的执念。
对想要弥补这位有赫赫战功的美男子,不能战死沙场,却死于权利纷争的遗憾的执念。
他仿佛看懂了她未说出口的彷徨,伸出手,抚了抚她在狂风中被吹乱的额发,低声道:“其实能活下去,我真的很开心。你说得对,天下之大,山河之美,我终于可以自由自在地去领略。小姵,谢谢你。”
吕姵瞳仁微缩,心中震动,而他微微一笑,好看的似画中谪仙,他的清高,他的坚持,他的过去,终于也随着大风,一起而逝,被埋藏在了兰陵郡王的坟中。
高长恭多看了她半瞬,便转身朝向马车,可脚步却又停住,低声道了句:“你骑着马,毫不顾忌规矩大笑的时候,最美。”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被呼啸的大风打碎,吹入吕姵耳际的只言片语,却已足够她愕然。
她仿佛听到了心口的一声叹息,也感受到了原主的遗憾与圆满。
原主久久没有出来干涉她的情绪了,可如今……
吕姵唇角弯出一点轻松畅快的笑意来,看着兰陵王坐上马车,远远离去,直到消失在天地间,她才回首,走向不远处。沈辰在马上望着天色,见她终于过来,便是松了口气:“师姐,变天了,我们快回去吧。”
吕姵颔首,与沈辰一道打马而去。
是呀,离历史的节点越来越近,终将是要变天了。
这一年的夏日,萧逢怜出了事。
高纬怀疑萧逢怜与方薄云来往有异,因此刻意,让萧逢怜半赤|裸着身子躺上了朝堂,成了件展品,让众大臣围而观之,甚至出价高者,可以直接动手。
这是历史上著名的笑话。
也是典故——玉|体|横陈的由来。
吕姵以往看到这个故事,只嘲高纬这位昏君,竟然让大臣玩弄自己的宠妃,简直是个疯子。
可如今,她同萧逢怜情同姐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既是心痛,又是恶心,冲出房门,扶着柱子便是对着廊下一阵狂吐。
第43章风波又起
宇文允担忧至极地过来拍她的背,将她揽进怀里喂她喝水,见她稍微平息了一些,才试图转移她注意力般逗弄着问她:“你是不是……”
吕姵摇了摇头:“还没到日子……”她的确已经停了近两个月的药,但即使是妊娠反应也没道理来的那么快。
宇文允稍稍皱眉,对文娘说:“去给杏林堂递牌子,让陈澈尽快来一趟。”
见文娘退下后,他又低声哄她:“这两日先别进宫,淑妃闹了绝食,一切人都不见,你等到差不多再去给她个台阶下,也免得破坏了她的计划。”
吕姵咬着嘴唇抬头看宇文允,神色苦楚地道:“虽然这一切的确是她的谋划,但她并没有你们想的那样坚强,她……”
“我知道,姵姵心疼了不是?”宇文允捏了捏她鼻尖,“你也平稳下情绪,得空了我送你进宫。”
吕姵环紧他的腰,他的熏香终是令她稍微平静了些:“高纬怎么这么变态……我们赶紧把他弄死好不好?”
宇文允失笑:“好。”
吕姵心急火燎的,一日下来只用了些清粥,到得晚间,她同宇文允正在书房中就着烛火交流新近所读的书的心得,陈澈来了,行礼之后抬眸看一眼吕姵,见她坦然地冲他伸出了手,便垂下目光,为她诊脉。
这一诊脉,便是眉心紧蹙,沉声让吕姵换了另一只手来诊,吕姵见他神色凝重,也是心跳如擂鼓,生怕自己出了什么大问题,不由一个哆嗦,还好宇文允站在她身后,及时将她靠近自己怀里,并先问陈澈:“如何了?”
陈澈收回手,抬头看向吕姵,思忖了一瞬,才缓缓道:“吕夫人可还有之前服用的药丸留下?”
吕姵闻言,脸色愈发苍白,颤着声音道:“可是那药丸出了问题。”
“现下尚不知晓,在下需先行看过。”
吕姵观他面色,知可能问题严重,也幸好她还剩了几丸药没有丢掉,便唤文娘进来,吩咐她去寻自己在宇文允房中所藏的避子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