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平缓的声音温婉沉着,随意指了个人:“宫规第五条是什么,你背出来。”
宫女:“宫规第五条……擅传流言蜚语者……死罪……”
幼清点点头,“很好。我作为一房总管,自当监督手下内侍宫女的德行,如今你们德行有亏,自行领罪罢。”
宫女们吓得发抖,纷纷上前抱住幼清的腿,“姑姑,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您大人有大量,饶我们一次。”
幼清看了看涌在跟前惊慌哭泣的宫女们,弯下腰轻轻掰开她们伸过来的手,“饶了一次就会有下次。”
宫女们拼命摇头,“绝不会有下次。”
幼清本意并非真要以死刑罚之,没人会为这样的小事就要喊打喊杀的。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自己看着办。”
宫女们自觉掌嘴。
幼清不想再看,挥挥衣袖转身离去。
走出很远的距离,依稀能听见掌嘴的声音,幼清想起昨夜做梦又梦见小时候的情景,母亲处罚犯了错的奴婢,也是罚她们掌嘴,事后却总会让她拿着膏药前去慰藉。
恩威并施,才能收服人心。
母亲总期望她以后能够独当一面,挑得起管家的大梁,不至于在夫家被欺负。
幼清想,她是不能满足母亲的期望了。
宫女见她停在茂盛大树下,负手在背,迟迟未有反应,不由地出声:“姑姑?”
幼清回过神,丢下一句:“取些玉伤膏送过去。”
宫女一愣:“是。”
至宫廷宴会那日,花房早早地将各处摆设花草安置到位,为防纰漏,按例,幼清身为花房总管,应该亲自在宴会外面候命。
夏公公传命:“姑姑辛苦,在花房歇息,派两个小宫女前去候着即可。”
幼清明白,大概今日的宴会德昭也会来,若是碰面免不了尴尬。
她乐得清闲。
宴会人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多,花房的人被其他房借了一大半,幼清回到花房,四下清净,她想起前些日子西域送来的奇花,来了兴致捣鼓起来。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大概是随身侍女回来了,幼清下意识吩咐:“将银剪子递过来。”
剪子是递过来了,只是那双递剪子的手,一看就不是女人的手。
幼清警惕,接过剪子的瞬间,来不及回看,就已经手执剪子抵在那人的脖颈上。
“难道还想再杀我一次吗?”德昭笑得苦涩,声音有些发哑。
幼清见到是他,有一刹那的失神。
他憔悴了很多,脸上一圈胡茬,瘦得不成人形,她差点没能认出来。
“王爷。”她回过神,不动声色地往后拉开距离,近乎疏离。
德昭看着她,仿佛几百年都未曾见过她似的,他的眼神贪恋而绝望,脚下动作却不敢再近一步。
“我知道你会躲着我,却没想到你会选择入宫躲我。”德昭注意到她刻意避开的眼神,遂也移开视线,手指搭上了盆栽中妖艳盛放的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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