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离死别,想想也是悲哀。
短暂的忧伤之后,幼清清醒地意识到一件事,她以后不用怕被他打板子了。
或许她某种程度能让他想到心上人,他的心上人或许死了,所以他看着她,就像看到了心上人。
而她又是这般容貌,他定是下不了手的。
如此,她只需戴着面纱让他瞧着,一切即可阿弥陀佛。
她尝试道:“王爷瞧的,可是心上人?”
德昭冷笑,“信不信爷挖了你这双眼?”
幼清当即缩回去,噤声屏气。
如意算盘打错了,真吓人。
☆、第8章打猎
因着幼清晚上与德昭同行,又单她一个,没有别人在,旁人纷纷跑来献殷勤,连来喜见着她,都捧笑脸说俏皮话。
从前来喜见着她也是笑的,但他的笑是对着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的笑,这笑不同,带了点期盼。
仿佛她立马就能升做金凤凰。
幼清不免觉得好笑,就她这张脸,也能被人寄予期望,倒也是奇事一桩。况且一切皆如从前,并无改变,难为他们见缝插针地也能看出朵花来。
行围近二十天,皇帝准备启程回京。临出发前几日,蜀州刺史递来加密折子,皇帝召德昭,将折子往他跟前递,道:“王科来报,奏胤平私底下招兵买马,有密谋造反之嫌。”语气平淡。
胤平乃代亲王,当今圣上之四弟,德昭称他一声“四叔”,皇帝登基后,易胤平封地,放之蜀地,与京中甚远,德昭与他并无过多往来。
如今听了皇帝这句话,德昭不禁后背一阵发寒,当即撩袍跪下,道:“四叔万万不会做这等愚事,还望皇上明察。”
皇帝看他一眼,声音一低,“德昭,你这般为他求情,不怕朕迁怒于你?”
德昭兀自抬头,见得座上人神情轻松,瞧不出喜怒,只两道探视目光扣过来。
面上是暖的,眼睛是冷的。
这就是做皇帝的本事了,横竖再亲的人,也窥不出其半点心思。
这一秒是风,下一秒是雨,风雨皆由他。
德昭一顿,而后坚定目光,对上皇帝的视线,“二叔不舍得。”
轻淡一句,喊的是二叔而非皇帝,身经百战的睿亲王此刻不过是皇帝跟前一个宠信的侄儿,期盼国事化为家事。
皇帝一笑,指指他:“你呀。”
德昭仍跪着。
皇帝叹口气,取来笔墨,寥寥朱批几字,掷至德昭面前,德昭捡起奏折一看,上面鲜红的四个字——“朕知道了”,便算是给王科这道折子的回应了。
“胤平为人,朕自然清楚,此事就算作罢。然王科素来小心,防患于未然,不可不防。”
德昭松一口气。
皇帝话锋一转,打趣,“倘若有一日胤平反了性子,起念头对付朕,德昭可得替朕出头。”
德昭心中一顿,颔首笑道:“臣这一生,唯二叔马首是瞻。”
他似乎有这天赋,懂得在皇帝面前如何进退有度,侄子和忠臣的身份,转换得游刃有余。皇帝轻笑起来,走上前扶他,“难怪毓义道你说话老成,好端端二十几的年龄,竟同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一样,还未娶亲生子的人,谈何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