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很喜欢这个有点冷淡的新小伙伴,不知情地拉着自己的“爸爸”玩,大方地分享玩具,还带着他看动画片,又把零食让给他吃。何笠阳看着好笑,等着陈恪青来求自己帮他解围,结果陈恪青一直耐心地陪着陈又霖玩,还陪着他写作业。
他想起来,也对,陈恪青带孩子虽然冷淡,却从不会不耐烦甚至发脾气的,就是基本上没时间陪孩子。
何笠阳悄悄问陈恪青:“小雨现在自己睡一个房间,床睡两个小朋友没问题,晚上你跟他睡吧。”
陈恪青摇头:“不行,万一我半夜变回来怎么办?我觉得……我还是和你一个房间吧,有什么情况我也好第一时间告诉你。”
何笠阳其实是拒绝的,可还是那句话——没办法。
第3章第三天
大抵是因为这两天发生乱七八糟的事太多,又在公司忙的连轴转,晚上何笠阳做了个梦,梦见了少年时的事情。
以前他是个很惹人厌的少年,父亲早逝,母亲精神病被关在精神病院,他由奶奶独自抚养长大,奶奶很爱他,但也对他很严厉,管束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寡言少语,木讷内向,老师觉得他可怜,同学觉得他晦气。
梦里大家在上语文课,讲台上老师在念《琵琶行》。
他只听清了其中一句: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然后陈恪青出现了,他站在一棵香樟树下,穿着白衬衫和铅灰色长裤的校服,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制服,为什么他就能穿的那么好看呢?
阳光被叶片切碎,洒在他身上。他想起曾在书上看过的一句话:你在斑驳的阳光下每移动一步,都似在我卑劣的身体内最隐秘、最敏感的弦上拨响一声。
陈恪青初三转学过来的两个学期里,他们总共说了三十二句话,那时何笠阳正疯狂地暗恋着陈恪青,傻到陈恪青和他说过的每一句都悄悄记在了本子上。毕业时班长组织了去原始风景区三天两夜的旅游,他和陈恪青居然分到了一个房间。
他都不知道惊多还是喜多,少年时太胆怯,连说句话都要好多勇气,他酝酿了好久,鼓足了勇气装作自然地说话:“陈青,要我帮你一起搬行李吗?”
他太紧张,居然把陈恪青的名字给说错了。他真是痛恨死自己了。
陈恪青愣了一下,没有生气,温文有礼地回答他:“呃,我叫陈恪青,你是何笠阳吧?”
他居然记得我的名字!何笠阳受宠若惊,觉得陈恪青果然是个大好人。
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各自睡觉了。陈恪青不知道他一晚上都紧张地没睡着,他一动不动地听着陈恪青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他知道陈恪青报考了什么高中,也报了那所高中,拼命学习,吊车尾考进去,他们进了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级。老师看档案发现他们两个初中就同校同班,于是把他们安排成同桌,又安排到同一个寝室。
从那之后他们才真的慢慢熟悉起来。
何笠阳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把这些事记得这么清楚。
在梦里它们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历历在目。
早上,何笠阳醒过来时还有些惆怅,谁能不怀念自己的少年时光呢?即便笨拙、老土,那也是不可代替的岁月。他掀开被子迷迷糊糊地去上厕所,一推门进去,发现卫生间里居然有个陌生人影,猛地被吓清醒了。
接着他认出这个小孩是陈恪青。
哦,对,陈恪青返老还童了。
他正在撒尿。
何笠阳挑了挑眉,低头看了一眼。
他卑鄙地有点高兴,幸灾乐祸地啧啧感叹:“好小啊……”
陈恪青一言不发,默默地把小叽叽塞回儿童内裤里,骂都懒得骂。
早餐桌上,小雨天真无邪地问:“爸爸,小明哥哥为什么跟你睡啊?”
何笠阳和蔼可亲地表示:“你别看小明哥哥这么可怕的样子,其实他胆子很小的,一定要人陪着睡,不像我们小雨,是个勇敢的孩子。”
小雨光荣地挺起胸膛,给了陈恪青一个“你好可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