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了所有的自尊,最后只得到陈恪青的勉为其难。
陈恪青是个好人,好丈夫,好爸爸,私生活干净,从不拈花惹草,会分担家务,除了不会主动吻他,什么都好。
真挺好的,什么错都没有,只是不爱他而已。
能怪谁呢?
怪多巴胺吗?
他累了,太累了。
他已经不年轻了,不像年少时,即便被冷淡地对待,也能锲而不舍一往无前地追在陈恪青后面,得回望一眼,就可凭此熬过整个寒冬。
其实在提出离婚的问句时,他还卑贱地抱着最后一点点的希望,假如陈恪青说“不”,只要说“不”,说不定他又会马上回头,觉得继续可怜地看着陈恪青的影子也挺不错的。
可陈恪青说“好”。
大概,他该说谢谢吧?这终于叫醒了持续几十年的执迷不悟。
陈恪青肯定早就不耐烦我了,说不定一直就在等着我先提出来的。何笠阳想,他呀,就是人太好了,我说想跟他结婚他不拒绝,必定是心里认为我们还有婚姻关系,就算不爱我,也觉得有责任感。
他们交往、上床、结婚,每一步都是他主动的,何笠阳没想到离婚也是——当初结婚的时候,他是打着过一辈子的主意的。
那时的何笠阳觉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见陈恪青于他是一尊金漆佛像也无所谓,他那样狂热地信仰陈恪青,迟早有一天陈恪青也会被他感动吧?偶尔陈恪青矜持无奈地给丁点青睐,他就欢欣鼓舞。
贱啊,人怎么能那么贱呢?
他记得自己向陈恪青求婚,陈恪青也是沉默了很久,淡淡地说了声“好”。
当时何笠阳就不争气地哭出来了,他知道自己一定很丑所以想忍住,可怎么也忍不住。他记得当时陈恪青答应结婚时的“好”,似乎……和现在答应离婚没有区别。
可这次他却没有哭,他只觉得被一片像是暴雪般的茫然给裹挟住,又像站在一片无垠的旷野上,而他,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一拂就掉了。
灰尘是没有哭泣的资格的。
只是有点想吐。
肚子里突然翻江倒海,何笠阳跑去洗手间,因为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只吐出酸水来,五脏六腑间像有只手在搅扯,一直绞到心口也隐隐作痛起来。
陈恪青走过来给他拍背,好心地递纸巾:“你是生病了所以要和我离婚吗?”
没搞错吧?以为是演韩剧吗?难道陈恪青以为他是得了绝症不想拖累他所以提出离婚?何笠阳觉得很荒唐,他抬起头,在镜子里看到苍白庸俗不再年轻的自己,转了转眼珠子,看向镜子里的陈恪青,礼貌地笑了下:“没有,我没生病,你不用觉得有什么责任的。我只是觉得我们这样耗下去没有意思。”
陈恪青伸手要摸他的额头,“你看上去像是病了。”
何笠阳一把拍开他的手,眼睛微微热起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别碰我!”
陈恪青沉默下来,收回了手,捏了一下,又松开,转身走了。
隔日他们就开始商议离婚,房子、车子、存款、股份,还有孩子的抚养权。
何笠阳首先要的就是孩子。当年代孕,两个人的精子都拿去试了,他的成功了,最后得到了一个小男孩,今年八岁,不过跟陈恪青姓,叫陈又霖。
陈恪青没有反对,并表示既然何笠阳抚养孩子,那房子就给他好了。
但何笠阳没要房子。
陈恪青没想到他会拒绝,问:“为什么不要?这房子有记你的名字。”
何笠阳决绝地说:“房子我不要,我不想再在你待过的地方住下去。把钱折给我就好了。要分就分干净。”
离婚也不是一朝半夕就能办好的,各种财产的清算分割、各种公证都需要时间。
陈恪青虽然放弃了抚养权,但是并不同意不准他探望孩子的提议。
陈恪青问:“小雨也是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能去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