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话,他应该是想到了那只害得他再次家破人亡的邪祟了吧。
“那邪祟彻底灰飞烟灭以后,他在安置好齐二老爷后,又匆匆跟着自己的师傅来到泯水县,因为他的这位老道师傅,不仅降妖除魔十分厉害,就连卜卦寻人也是一把好手……只是这次,不论他的师傅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把他师妹从泯水县中找出来……”
言及至此,安长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苦笑。
“他虽然满心失落,但是却并不责怪自己的师傅,因为他知道他的师傅已经尽力了,而且,在他看来,只要他师妹齐玉珠还在这泯水县一日,那么,即便是掘地三尺,他们师兄妹也终有重逢的那一日的。”
安长毅这充满坚定的话听在楚妙璃的耳里,却让她忍不住在心里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楚妙璃心中有数,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话,那么,这位在泯水县远近闻名的小安大夫只怕永远都见不到他的小师妹了。
要知道,原主因为姿容绝世的缘故,一辈子都没有出过门,就连上辈子,也是刚被封氏下令药昏送上马车就被封泽华顺手牵羊的关进了他的私宅……
安长毅虽然是个颇有名气的大夫,能够在各家各户畅通无阻,但是并不代表他能够见到病患家里的未婚女眷,毕竟,在这个世界的男女大防还是十分严格的。
楚妙璃并不是个会揪住他人错处不依不饶的人,在弄清楚了安长毅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在一见到她就对她大打出手后,她当然不会再像刚开始一样,对他充满着排斥心理,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要确认一下,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坚定……她这具身体的原主就是他的师妹?难道,就凭着他的那一声“饼饼”吗?
楚妙璃将她的疑惑讲述给了安长毅听。
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苦大仇深脸的安长毅嘴角罕见的勾起了一抹充满温暖的弧度。
他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楚妙璃,让她看一看自己的手肘内侧。
楚妙璃柳眉微挑,下意识地循着他的指点屈起手肘往自己的手肘内侧望去,然后,看到了一抹艳丽无比的朱砂红。
才接手这具身体没多久,对这具身体并不怎么了解的楚妙璃还是第一次发现这具身体的手肘内侧竟然有着这样一个朱砂胎记,她忍不住面露惊奇地抬头去看安长毅:“你就是凭借这个认出我的?”
安长毅重重点头,然后忍不住又在脸上露出一个有些酸涩又有些怀念的笑容。
而他的目光也一直都紧紧地锁住楚妙璃手肘内侧那一处白皙和朱红不放,半点避忌闪开的意思都没有。
他的这一堪称反常的举动,让原本就生了副玲珑心肝的楚妙璃忍不住在心头浮现一个颇有几分微妙的猜测来。
“小时候的事情,师妹你恐怕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安长毅并没有注意到楚妙璃那有些异样的表情,依然眼巴巴地瞅着楚妙璃的手肘不放。
“要不然也不会一直都没想过要回大宁府去找我们……认真说起来,你的小名饼饼……还是当年我给你起的……就因为你手肘上的这个朱砂红胎记委实太像大伯母常给我们做的豆沙饼了,圆圆的,红红的,就像个被人咬了口的月牙儿似的……”
“师妹,我不管你……在离开我们以后,经历了些什么……又变成了什么……而今,我只盼望着我们一家能够团圆……师妹……师傅他老人家因为太过思念你……现在已经老得不成人样了……”
安长毅动作有些狼狈地用袖子抹了把眼角,“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大宁府,让他也看看……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看看我?你确定他在看到我后,不会被我吓一跳吗?”知道对方现在扔把自己当艳鬼看的楚妙璃神情颇有些惊讶的看着安长毅。
如果她现在附体的这具躯壳的原主真的如她所猜测的那样,与安长毅是那样一种极为亲密的关系……
那么,他怎么可能会接受的如此之快?
甚至毫不介怀?
还是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他口中的艳鬼……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楚妙璃这随口而出的话听在安长毅的耳朵里,就仿佛有刀子在割他的心肝一样,疼得他整个人都险些没因此而蜷缩起来。
他强忍住满心的酸楚和痛苦,神情很是认真和郑重地看着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的小师妹,一字一顿地说道:“师妹,关于这点你大可以放心!师傅他忆女成狂,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他的心里,你都是他的女儿,也只是他的女儿!而且——”
安长毅眼中有决绝之色一闪而过。
“师兄总能找到让你重新还阳为人的办法的!师妹,你和那坑害了我们全家的邪祟不同!你是九世善人转世,你——”
“你什么你?!还想点办法呢?什么办法?”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如灵猴一样攀上阁楼的邋遢老道被自己徒弟的话说得是气不打一处来。
“怎么?你这是打算牺牲自己,为这蛊惑了你的艳鬼以命抵命吗?就因为它的手肘上也长了个和你未婚妻一模一样的朱砂胎——等等!你!你!你怎么……怎么……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