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势汹涌,如今已然淹过了一半的堤坝,若是再这么继续下下去,怕是沆州会有危险。
虽然堤坝离城墙还有一段的距离,城墙前还有护城河引流,但是若洪水汹涌淹过堤坝,沆州受灾是必然的,到时候不知道要淹掉多少的商铺民居,造成怎样的损伤。
“每年汛期都有这么厉害的洪水吗?”庄靖铖皱眉问道。
“今年的水势较往年确实是厉害了一些,不过也还好,只要堤坝不被冲毁,便能无事。”黄忠贵说。
“往年堤坝可曾被冲毁过?城内可受了灾,伤亡如何?怎么应对的?”庄靖铖一连串的追问。
黄忠贵张了张嘴,最终尴尬一笑,道:“下官就是说说而已,堤坝年年修葺,怎么会被冲毁呢?”
庄靖铖眯着眼看他,一双桃花眼中满是认真和打量,看着黄忠贵只能低头不语,默默的看着堤坝下汹涌的河水。
苏瑾寒同样看着下方汹涌的河水,沉默无语。
天灾无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眼前的堤坝会在不久之后被汹涌的河水冲毁。
苏瑾寒想着,转身看了一眼烟雨朦胧之中的沆州城。
此刻的沆州被朦胧的雨雾笼罩着,整个城市都透出一种忧郁又凄美的江南婉约的气质,想到这里可能尸横遍野,苏瑾寒就觉得呼吸发紧。
她目光四顾,问黄忠贵道:“这堤坝到了汛期就一直这么堵着吗?没有向河道引流的法子?这水这么多,再牢固的堤坝也可能会被冲毁的,就算没有冲毁,这河水一旦漫过堤坝,涌入城中,灾情定然爆发。”
黄忠贵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女子竟然会有这样的见解,被问得一愣一愣的。
就是一旁的庄靖铖也是目带惊讶的看着苏瑾寒。
“愣着做什么,如实回答。”庄靖铖道。
黄忠贵忙说:“这水本就是附近河道容不下的水淹过来的,无法再向河道引流。不过这引流的法子也不是没有,曾经的上一任堤坝守城员曾经有过将河水引流的想法,但是他提出的是在喝水爆满的时候,将水引到附近的农田,被南知府给驳斥了。”
“说是田地乃是民生根本,不能这么糟蹋了,此事便这么不了了之了。”
不知道是不是苏瑾寒的错觉,她总觉得,黄忠贵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硬邦邦的,像是埋着不满。
苏瑾寒和庄靖铖同时看向堤坝四周的环境。
发现确实有许许多多的农田空置,哪怕下了这么久的雨,依旧没有暴涨。
“当初那个守堤坝的官员呢?”庄靖铖问。
术业有专攻,他虽觉得此法或许可行,但是却并不太明白具体的操作,只能问相关的人员。
黄忠贵沉默片刻,冷淡的说:“死了。”
“死了?”庄靖铖猛然皱眉。
“是,在他提出此举之后的第四年死了,因为他每一年都要提,每一年都对堤坝修葺提出意见,后来就意外摔死了。”
“意外摔死?呵……”苏瑾寒冷笑,“怎么不见你意外摔死呢?恐怕他是不想和南栀同流合污,被害死的吧。”
如今南栀被停职,苏瑾寒说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
黄忠贵也不介意,笑哈哈的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我只要守好我的堤坝便是,其他的便不是我的事了。至于堤坝该怎么修建,河道的水该怎么引流,那是知府大人他们该想的问题,我不过是个小人物,有口饭吃就好了。”
苏瑾寒道:“南栀如今被停职,你这种人也不会逍遥多久的。”
黄忠贵闻言顿时惊讶,“南知府被停职了?”
南栀被停职是庄靖铖雷厉风行之作,如今还并没有传开,所以黄忠贵完全被惊呆了。
苏瑾寒哼了一声,不理他,闷闷的看着下方的河水,想着要如何解决。
她是关心则乱,因为知道洪水会冲毁堤坝,会造成灾祸,所以才会这么排斥黄忠贵,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观察人心,但是庄靖铖却做到了。
他看出了黄忠贵谄媚之下的厌恶,惊讶之下的如释重负,还有隐隐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