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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八年的秋天。
在墨西哥渔场忙了三个月,周进拖着满身的疲倦回到家。
不服老是不行了。
他已经彻彻底底地变成一个中年男人,头发间越来越多的白发,脸上生有细纹,过去强健的肌肉有微微的松弛,慢慢力不从心。
周进停好车子,打开楼下信箱,清查一遍有无重要信件。
他一封封拆开,大多都是投资传单、理财广告,粗略看了看便扔掉,在翻到最后一封牛皮信笺时,愣了一下。
信笺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他轻轻拍打掉,撕开。
呼吸一滞,手颤抖。
那是一张画展邀请函,纸张微硬,白色底纹,打印字体,只有“周进”二字是手写。
清秀工整的字体。
干净,漂亮。
周进攥紧邀请函。
呼吸愈发加快,胸腔里漫开一丝热意,渐渐沸腾,每一根血管都在加速流动,一种难以言喻的强烈喜悦。
这几年,他不敢去打扰她,怕自己再给她婚姻的压力,让她再愧疚、再纠结。
那是他最不希望看到的。
但他一直在等她,从未变过。
他相信,他们一定会有一个结局。
周进一遍遍望着这张“方璃个人画展”的邀请函,目光落在右下角的地点,反复确认——她回来了?
在他不在的这三个月,她真的回来了吗?
他焦急地移向上面的展出日期,纸张有些潮湿。他现在才看见,极怕错过。
A城美术馆。
今天是最后一日。
周进微松口气,看一眼腕表,也来不及换衣服,急急忙忙掏出车钥匙坐回车里。
等他到时已是傍晚。
夕阳投下淡淡的余晖,秋风卷着萧索落叶,砖红色的哥特小楼立在山下,亦如多年前的那天。
“还有半个小时闭馆。”门口的保安奇怪地看着这个男人:“还要买票吗?”
周进点头。
“青年艺术家方璃画展。”
踏进去的那一瞬,周进心底是有骄傲的,她没有再是“许宋秋弟子”,也没有是什么“美女画家”,就是简简单单的名字。
他不懂艺术,但这些年也渐渐去试着欣赏画集、电影、音乐等等。八年的时间,重塑了一个渴望与她精神相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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