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刃得逞的表情一闪而逝,继而真像午夜电台里对主持人吐露心声的热线听众一样,娓娓道来。
“我妈也不算松城人,我外公调任帝都之前,曾在各地任职,几乎走遍了全省,而他在松城的时间最长,我妈在这里从小学三年级一直念到初二,她总说松城算她半个故乡。
小时候,她和我爸感情其实还可以,记得她总给我讲松城的人和事,当做睡前故事,她说松城的冬天来得很早,雪花很大,‘鹅毛大雪’四个字来形容最贴切不过,从前会下及膝的大雪,裹得厚厚的,整个人扑到雪堆里,一点也不冷。”
难怪骆刃离家出走偏偏要挑松城,许依诺忍不住又开始心疼这个很早便没了母亲的少年。
见她听得认真,骆刃不动声色地往床边挪了挪,“我妈说,松城供暖很早,那时候还有很多平房,自家烧煤,远远地能看到炊烟袅袅,像是古时候的诗句。
室内外温差很大,会在玻璃上看到冰花,非常漂亮,而夏天很短,不会热很久,春天和秋天各有特色,四季分明,比只有两个季节的帝都有趣得多。”
“松城是很好的。”许依诺附和,上一世她很小失去父母,从求学到工作,一个人走过不少城市,最后和王鸿俊回到松城,只觉得家乡是最好的,可惜在家乡,仍旧没留住一个家人。
见许依诺爱听,骆刃投其所好,一边把松城夸成一朵花,一边蜗牛似的往许依诺身边蹭。
眼见着要挨到她帽子下方摆出的小毛球,目光触及到她身后挂着的油画,才稍稍停下,语气也缓了下来,“后来我妈发现了我爸的第一个外遇对象,他们就开始吵架,再后来,两人分房睡,一直到我妈自杀。”
到最沉重的地方,骆刃反倒说得轻描淡写,可许依诺清楚,那么寥寥几句话里,包含。着多少无奈和无望,一个小孩子,在那样的家庭长大,该承受怎样的巨大压力。
有时候物质不是父母给孩子最好的礼物,反倒是和睦的家庭关系、父母恩爱的细节点滴,才是一个小孩子全部的安全感。
“其实我很希望他们离婚。”骆刃轻声给自己简短的陈述做了总结。
“那……你。妈妈为什么不离婚呢?”许依诺问。
“为了我,”骆刃扯了扯嘴角,“也为了两个家庭,跟生意、股权有关,当然,也和我外公觉得女儿离婚不光彩有关系。”
许依诺觉得一阵悲哀,明明不幸福的婚姻,为什么还要咬着牙走下去,除去外界因素,其实很多“理由”都是对自己不勇敢的借口,就像从前的自己。
正陷入回忆,骆刃忽然道,“家里的烂事太多,我见过我妈半夜偷偷哭,也见我爸身边过各种各样的女人,见得多到生理性恶心……我从小到大都不相信,也不敢相信爱情,直到遇到你。”
许依诺被骆刃忽然的深情吓了一跳,抬头看向他,才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快贴到自己身上,几乎扭头就能撞到他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