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冬青笑了笑:“我了解的。外婆年纪大了,说的话你们听听就好,该管的我一定会管的。”
舅舅看了看他,试探道:“听说你们大城市做律师收入很高,前几天听梅梅提起,你现在是什么大律所的合伙人,就跟公司二老板三老板差不多,赚得那肯定是盆满钵满。”
一直在旁边默默看着这对夫妇表演的许煦算是明白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她看向柏冬青,显然他也意识到了什么。愣了下,笑道:“没有那么夸张,能吃饱喝足而已。”
“冬青你太谦虚了,从小就是这样。梅梅今年研究生毕业,也在江城工作,说你做律师都出名了,她在报纸上看到你的。”
柏冬青道:“那只是因为案子受关注,我作为律师被记者采访。”
“反正你有出息不假!咱们家就数你最争气,你爸妈泉下有知肯定很骄傲,我们这些家里人也替你高兴呢!”
许煦心中冷笑,柏冬青一个人生活那么多年,家里人也就只有老房子客厅照片里的父母而已。
当然,现在还有她。
这些人在柏冬青是小树苗时,舍不得施肥灌溉,放任小树苗自生自灭,等到了收获季节,发觉小树苗自己长成了参天大树,还结了茂盛的果实,又想着能摘点果子了。
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柏冬青倒是没怎么在意,笑道:“别说这些了,外婆在睡呢,别吵了她老人家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舅妈笑嘻嘻道:“那行!我和你舅舅这两天照顾老人家却是没怎么阖过眼,店子也没人管,你们小年轻先看着点,晚点我们再过来。”
柏冬青点头。
夫妇二人离开的时候,舅妈还不忘把缴费单子递给他,夸张地抱怨:“这是费用单子,你看看你看看,现在医院真的是跟抢钱似的……”
还没说完,柏冬青已经打断她,温声道:“没事的,交给我就好了。”
舅妈眉开眼笑地离开了。
柏冬青转头看到许煦盯着他的目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许煦知道,他其实将一切都看得很清楚,也分得清孰是孰非,从来都是。可是,但凡别人有一点好,他便对剩下的不好无能无力。所以很难拒绝别人。
他有时候应该也是纠结的,只是到底是心太软了。
她爱他的善良,却不希望善良会成为他的负担。
她跟着他坐在床边,守着还在吊水的外婆。老人家是下楼时摔了一跤,摔出了脑溢血,虽然抢救了回来,但年纪毕竟大了,落下了偏瘫,脑子也不大清醒,时不时睁眼唤一声柏冬青的名字,然后又迷迷糊糊睡去。
柏冬青知道从进入病房没久就一直若有所思地许煦在想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笑着道:“虽然我妈过世后,外婆就照顾了我三个月。但她真的很疼我,小时候,我妈经常送我来这里过暑假,外婆有好吃的一定会专门留给我。但是舅舅家里确实有负担,两个孩子当时也小,得要人看着,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勉强已经能够独立,所以不想让老人家为难,就让他们回来了。为这事,外婆这些年一直念叨自责,还让我少来看她,不想我为她花钱。”
许煦能猜到老人家在想什么,儿子儿媳是什么样的人,当妈的肯定知道,不让柏冬青频繁走动,也是怕自己这个心软的外孙被人惦记上。
她笑了笑道:“外婆确实挺疼你的。”
为了照顾外婆,柏冬青难得给自己放了一个小长假,紧急的工作交给了别人,不急的工作放在了一边。许煦自然也是请了假陪他。
有两人忙进忙出,舅舅舅妈就当了甩手掌柜,只不过小商人的嘴上功夫,这两天是发挥到了极致,又是各种夸赞恭维自己这个出息外甥,又是各种吐苦水家里不容易,尤其是要照顾老人更不容易。
别说是柏冬青,就是许煦听了也觉得要是出息外甥不拉扯他们一把,那就是没有人性。
五天后外婆出院,柏冬青拿着单子去缴费。舅妈跟在他身后,装模作样道:“你外婆毕竟跟我们住,医药费还是我们出吧!”
柏冬青笑道:“没事的,我拿就好。”
一旁的许煦,这几天见多了这对夫妇的表演,实在为他不值,实在忍不住,笑嘻嘻道:“是啊!下次你们再出就好了。”
柏冬青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舅妈愣了下,又赶紧道:“你们是不知道,年纪大了三天两头就进医院,现在的医院就跟抢钱的,随便几天就好几千,我和你舅舅一个月也就赚那点,不过老人家生了病肯定得治,我们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不会不管你外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