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稍安勿躁,姑姑母子都会平安的,我陪着你一起等。”沈静瑶上前去安抚他。
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跟糖一样甜,韩岳低头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内心奇异地平静了不少,点头道:“好,我们一起等。”
时间缓慢地过去,产房里不时传来沈秀英的痛呼声和叫喊声,韩岳好几次都想冲进去,幸好被旁边的人拦住了,他就一直趴在门口叫沈秀英的名字,心疼得不得了,嘴里喃喃说我们不生了不生了……
说不生就能不生么?可是孩子要出来呀,这个拦也拦不住!
幸好在折腾了三四个时辰之后,沈秀英平安地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哭声洪亮得很,回响再整个信义轩的院子里。
吴嬷嬷抱着孩子出来报喜,一脸欢喜的笑容,“恭喜侯爷,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均安。”
韩岳只瞧了孩子一眼,闪身就进产房里去了,此刻他的心里最挂念的还是沈秀英。
沈秀英生了大胖小子,这可是韩岳的亲生儿子,身份尊贵、意义不凡。韩岳高兴,给全府上下都发了喜钱,人人得了赏赐,脸上都是欢喜的笑容,美滋滋。
得了好处,不少下人都夸沈秀英是个有福气之人,嫁给侯爷一年多就生了儿子,这下侯夫人的位置稳固了,有了儿子傍身,侯爷又那么宠爱她,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老夫人王氏尽管不喜欢沈秀英这个人,不过看在她生了大胖儿子的份上,到底还是过来信义轩看了看,还给她拿了不少滋补的药材,又抱着孩子不撒手,看了又看,夸了又夸,直说孩子像韩岳,以后一定会跟他爹一样有出息,眉梢眼角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二太太吴氏那边得知沈秀英生了儿子,一个人躲在屋子里伤伤心心哭了一场。之前她想害沈秀英没害成,反而害得她最信任的于妈妈中了毒,后来于妈妈因此生了重病,药石罔效,没两个月就去了。她失去了于妈妈,再没人那么贴心的帮她。如今沈秀英又生了儿子,她儿子韩炜想要得到世子之位就更难了。想到前途渺茫,困难重重,她一激动忧心之下,竟一口血从喉咙里喷出来,眼前一花,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三太太张氏得知沈秀英生了儿子,保养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怔忪,伸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肚子,秀眉深深蹙在了一起。想她嫁给三老爷韩崧也这么多年了,夫妻感情也还好,每个月里韩崧总有大半个月的时间宿在她屋里,可是她就是怀不上孩子,自从生了韩蕊之后,这么多年了,她肚子就是一直不见动静,大夫看了不少,汤药也吃了许多,就是没有效果。人家一年就能生出儿子,就她没有儿子,真是可气!
忠勇候府最近一直喜气洋洋,一是侯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侯爷终于有亲生儿子了。二是大公子韩煜带兵出征平叛,已经连胜五场,从叛军手中夺回好几个城镇,要不了多久就能打败北宁王的叛军,带兵凯旋归来。
这一日是儿子福满的满月宴,韩岳在忠勇候府里大摆宴席,京中但凡跟韩岳有来往的人家,都纷纷到场祝贺,以图沾个喜气。
满月宴才刚开始,宫里就来了圣旨,皇上赏了一柄玉如意给福满,可见皇上对忠勇候府的重视,于是众人又纷纷祝贺了一番,各种吉祥如意的话就像不要钱一样直往外蹦,就怕说少了显示不出自己的好来。
然而有一句话叫乐极生悲。
或许真是老天爷看不得忠勇候府太顺遂,满月宴开到快结束的时候,有人跌跌撞撞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声泪俱下道:“侯爷,大公子出事了,他在跟叛军决战的时候中箭掉下悬崖失踪了……”
第66章
“哥哥!”沈静瑶惊叫一声从噩梦中醒来,她又一次梦见韩煜了。
都已经过去七年多了,她依然无法忘记韩煜,始终不相信他就这么消失了,总觉得他一定还活着,好好地活在某个地方,总有一天会回来。
梦境里,还是沈静瑶刚到忠勇侯府的那一天,众人都聚在膳厅里,韩炜和韩煜一前一后从外面走进来,韩炜一进门就看到门口站着的沈静瑶,顿时眼前一亮,嬉笑着上前,伸手要抱她,“这是哪家来的可爱妹妹,来来来,让哥哥抱抱。”
沈静瑶暗骂一句“坏蛋”,朝他身后的韩煜看去,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仿佛能看进人的心里去,脸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小梨涡可爱又迷人。
“我不要你抱!”她别开韩炜,朝韩煜伸出软娇娇的手儿道:“我要这个哥哥抱!”
“瑶瑶!”韩煜迈动长腿朝她走过去,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来,他伸出双手要抱她。
画面却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变,沈静瑶眼睁睁地看着韩煜的胸口上多出来一支箭,箭尖锋利无比,力道强劲,洞穿韩煜的整个胸膛,在他的心口上破出一个大洞,汩汩鲜血不受控制地从大洞里流出来,他捂着胸口,鲜血从他的指缝流出来,染红了他的手背,顺着一路往下流,染红了他身上的锦袍,越流越多,堵也堵不住……
“对不起,瑶瑶,我要走了……”韩煜开口对沈静瑶说,此时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得跟白纸一样,每开口说话,就有红艳艳的血就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哥哥,哥哥,你不要走,不要走……”沈静瑶想要伸手拉住他,可是每一次手都从他的身体里穿过去,无论如何也抓不住他。
“对不起……”他对她露出最后一抹笑容,身后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他的身体往后倒去,如一只断线的风筝一样,朝着悬崖底下坠落下去,再也看不见了。
“哥哥!”
沈静瑶从噩梦里吓醒过来,外间守夜的翠儿听得动静,赶紧披衣起床,走到桌边点燃蜡烛,手拿着烛台从外间快步走进内室。
“表小姐,你又做噩梦了?”翠儿把蜡烛放在旁边的案几上,走到床边仔细地打量沈静瑶的神色,见她神情怔忪,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上面全是冷汗。
翠儿心一惊,虽然已经见过这样的情况许多次了,但是这一次是近半年沈静瑶反应得最厉害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