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情单手撑地,低头牛饮一番。
总归自我麻醉,除却几分饥饿,又返回一处来时所见的崖洞,躬身进洞,用藤蔓遮掩一番,寻了个角落蜷身,一言不沉沉睡去。
天幕低垂,压得人间处处低头。除却那一线横跨整个七国大地的天光背后的神秘,皆为蝼蚁!
那一线天光初为一点,逐渐刺眼的同时慢慢扩大为一个倒立的“人”字,以头朝下,对准了七国土地所有角落。
人心惶惶不可终日,绝望充斥天地,笼罩四野,无分敌我,只有何以求存,若非如此便仅剩引颈就戮而已。
那个“人”字越伟巨,变得清晰的同时,每一个抬头仰望,心存希望之人的绝望感便如潮汐剧烈冲击堤岸,不知是否下一刻便会在冲毁堤岸的浪潮中尸骨无存。
李长情从怪梦中惊醒。
已是月至中天,零零散散的月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落在崖洞中。
受伤的整个手臂都使不上力,伤口处火辣滚烫,伸手往后背一摸,一片水渍,原来是水从崖壁浸透滴落,将整个后背都湿透,阴冷潮湿之感贯彻身心,打了个哆嗦,想把容身之地往洞中心挪一挪,可四面空旷无依无靠又让他心底寒。
李长情有些怀念那清静的玉虚峰。有片瓦遮身,有裹腹之物,至于手里有无余钱,皆算得人生之幸。
如这般空守宝山,忍饥挨饿受冻……想到此节,突然从洞口处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有人靠近!
李长情屏住呼吸,双眼直视洞口,借着月光尽全力要瞧清楚洞口处到底是何人。
片刻后未见人影进洞,但粗重的呼吸声告诉他,那人就在洞口,只是忌惮某些东西,才未现身进洞。
李长情以手触着胸口处的玉扳指,心中默念那十几字的开门口诀,河洛剑出现在手中的一瞬间,心头大定!
便是牛鬼蛇神,我只一剑,我活你死!
起身半蹲,双脚夹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无形剑决的行功路线在龙脊处暖流的加持下,势不可挡!
忘却招式,李长情只想递出这一剑!
直觉告诉他,便只需拔剑一刺一收,洞口的威胁断无逃生之理!
河洛剑出鞘一寸,洞口狂风大作!
吹得藤蔓晃动不休,大片大片的月光趁机洒落洞中,李长情心头一跳,未曾想居然有如此威势。
洞口处照进来的月光,和已经消失的粗重呼吸声,令他松了一口气。
河洛剑归鞘。
经此一事,李长情再不敢入睡,只怀抱着驻地的河洛剑,重新寻了一处干燥的崖壁处半倚着身子,心中默念了一遍无形剑决,仍是无法入定,只能将生僻的养气剑决再从头梳理一遍,顾不得那渗人的怪梦。
此刻,河洛剑仿佛如臂使指,变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人与剑再无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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