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天黑的深沉,但他却并无睡意。
先天体魄带来的精力相当旺盛,即便连夜不睡,只怕也不会感到疲累。
他想了想,朱如是已经被送往京城,雷公和知县夫人被秦战所杀,桃源县中恩怨皆消,自己似乎已经没了牵挂。
该入京了。
那里才是他一展才华,人前显圣的最佳战场。
他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于原主的生源地自然没多少留念。
离开的念头一旦兴起,便如黄河泛滥一不可收拾。
他唯一在乎的,可能就是那个有着血脉感应的许老爹了。
想了想,许星牧回屋开始收拾。
简单捡了几件衣裳,带上点银两,将那面圣旨仔细卷好装上,便在夜风渐起的关头,迈步长街,往青云小舍走去。
……
“许老哥,昨天我跟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青云小舍内,代理知县王德挥手斥散唱曲儿的姑娘,笑着给有了七分醉意的许平生斟满酒,殷勤的望着他,“有没有问下凤麟的意思?”
“啊?昨天你跟我说啥啦?”
许平生这两天喝爽了,也玩快活了,儿子一步登天,他这做父亲的跟着起飞,现在整个桃源县有谁敢不巴结自己?就连王德这个代理知县都得跟着自己屁股后面转悠。
权势弄人啊!
王德急了,“就是东街林掌柜的女儿嫁给凤麟的事儿啊!那姑娘可生的漂亮,水灵水灵的,家里又有钱,凤麟要是娶了她,日后行走官场,若是需要打点运作什么的,只要一句话,要多少人家就给多少!”
许平生“哦”了声,他看了王德一眼,刚要说话,屋门却一把被人推开,许星牧背着行囊站在门口,笑道,“王大人,凤麟今夜便要奔赴京城,怕是娶不了那位林姑娘了,您莫要再张罗了。”
他是被这几日的说媒给吓怕了,女方家里个个有钱有势,可偏偏长得没一个正常的,保底都是三百斤以上。
他不禁想到了前任知县朱如是,当年他娶妻的时候是否也是媒妁之约,看中了母老虎的家境,却忽略了她的身材和容貌?
王德大惊,赶忙将许星牧请进来,“侄儿你莫要见怪,我也是受人之托,并非有意叨扰你爹,可千万别……”
“王大人不必多说,这些人情世故凤麟还是懂得。”
许星牧说道,“凤麟走后,我爹一个人待在桃源县中,我始终有些不放心,日后生活起居,日常消遣,还请王大人多多费心了。”
“好说好说!”
王德拍拍胸脯,“许老哥是自己人,要是一个人住不习惯,搬到我家便是。”
许平生忽然插嘴,“怎么这么突然?走也不和爹商量一下?这深更半夜的,你一个人怎么出?”
说完他又拎起一杯酒,喝的满是愁绪。
儿子要走,这做爹的独守老宅,该有多冷清?
该不会真要搬过去和王德一起住吧?
那两个人岂不是每夜都要来青云小舍快活?
许星牧说道,“京城那位怕是等得有些急了,久未回应,莫要让人以为我是那种不守信诺之人,还是早点去的好……深夜赶路,一路正好无人打扰,衙门里牵了匹快马,到时候还烦劳王大人帮忙核销掉……”
“好说好说!”
王德拍着胸脯保证,随后压低声音问道,“凤麟,听你的意思,似乎已经想好去哪里了?是不是武灵候府?听说那位将军一直在等你啊!日后咱这桃源县,可就全靠你这位京城的自己人多多照料了!”
听到这里,许平生顿时来了脾气,“别提了!武灵候府的那位将军确实诚心招揽,可凤麟却给人家拒绝了!这你受得了吗?”
“啊?为何啊?”
王德大惊失色,“武灵候乃大夏右柱国,官拜正一品,在京城的地位那是绝对的权威啊,跟着他混,可比直入皇城六部还要厉害的多!侄儿,你怎么想的?”
许平生眼一瞪,忽然就骂了起来,“都怪那个该死的朱如是!”
他这情绪一上来,刚好借着酒劲将朱如是窃诗邀功,雷公提刀杀人,以及林青仗义相救的一切因果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听的王德义愤填膺,跟着后面怒骂了半个时辰。
好不容易平复情绪,王德示意许平生杯莫停,随后回归正题,“所以,凤麟其实早就答应了那位林侍读,一旦问诗成功,日后去往京城时,一定会加入翰林院?”
“可不是嘛!这倒霉孩子!”
许平生无奈叹气,“你说这去翰林院有什么出息?一群腐儒,撑死了是个正五品的翰林学士,白白浪费了凤麟这一身的才华。”
王德闻言呵呵一笑,“许老哥,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官场的事儿,你还是知道的不够清楚啊!你真以为,这翰林院像你说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