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辆车不算少,检查下来花费了不少功夫,旁边进进出出都不知多少人了,他们这边才放行。
小兵亲自扶着掌柜上车,态度好得就像在扶亲爹,毕竟他家里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保不齐哪天就有人生病了,对医馆的人客气些总没错。
待掌柜坐上车,小兵好奇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难道流云医谷又要开分馆了?”
“嗨!并非如此!”掌柜摇头叹道,“是咱们公子听说南面遭遇大水,大水过后又生瘟疫,就叫在下带着人和药去救济一番,好略尽绵薄之力。”
方脸汉子闻言道:“流云公子高义,令人敬佩!在下连家堡裴元,耽误了掌柜的正事,实在抱歉,日后若有机会定当赔罪!”
掌柜连称不敢,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既然是连家堡的人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别的不说,单看公子救了老堡主一命,他们也不会拿二公子怎么样。
此时城门口人颇多,他们这番话被不少人听进了耳朵里,很快就一传十十传百地散播开来,短短半日功夫,流云医谷的仁义之举就传出了数百里。
日暮时分,连慕枫撒出去的人手有一半回到了归义堂,另有一半仍在外面寻找墨远的踪迹,连慕枫踩着夜色回来,走进正厅掀开衣摆坐下,坐下后就一径沉默,面上不辨喜怒。
他没说出自己被刺晕的事,陪着墨远出去的镖师则误以为是有人刺晕自己将墨远劫走了,连慕枫干脆将错就错,照着这个说法让大家去找人,因此动静闹得挺大,可惜忙了一整天毫无所获。
裴元问道:“老大,要不要给宣王府去信?”
连慕枫撑着额头摆摆手:“不必,我们先找找。”
裴元道:“城里已经翻遍了,莫遥公子想必已经出了城,可城外天高地广,也不知贼人会将他带去哪里,万一始终找不到,宣王府那边不好交代,这趟镖恐怕也走不下去。若是早点给宣王府去信,说不定那边会再派个人来接管此事。”
连慕枫不为所动,依旧道:“暂时不必告诉宣王府。”
裴元不解地挠挠头,只好放弃劝说,他见连慕枫心情不好,便转开话头说起城里的热议:“现在外面都在赞扬流云公子,说他是药王菩萨转世呢。”
连慕枫想了想流云公子那张没什么烟火气的冷脸,笑了笑:“这种普度众生的事不可能是流云公子安排的,八成还是云大干的,云大一向热衷于光耀师门,不放过任何扬名的机会……不过,只得名不得利,似乎又不像他的做派……”
连慕枫一时猜不透究竟是不是鹊山的安排,倒是在提起鹊山时陡然回想起当初在京城外与鹊山偶遇的情形,脸上的笑容立刻顿住。
裴元看他神色不对,忙问道:“怎么了?”
连慕枫坐直身子,沉吟道:“若真是云大,那也太巧了。”
裴元一头雾水。
连慕枫抿紧唇,舌尖抵着上颚,半晌才将心里泛起的酸意压下去。
墨远不会功夫,孤身一人绝对出不了城门,他又是自己要走的,并非被劫,那必然有一个关系匪浅的同行者。
替宣王办差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这趟南行很重要,宣王不该分心让他去做其他事,更何况宣王也不可能未卜先知预料到他们会在此耽搁那么多天,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私事。
会是云大吗?
连慕枫深吸口气,有生以来头一回感觉到挫败。
他对墨远完全不了解,何方人氏、故交几许、喜好如何……统统不知道,此时人不见了,他竟一点线索都没有,去城外找无异于大海捞针。可他又不甘心就此放弃,虽然明知对方过几天就会自己回来,可还是忍不住担心,生怕对方遭遇一丝半点的意外。
连慕枫闭了闭眼,强忍心头酸涩,吩咐道:“紧盯流云医馆的动静,派人跟着他们的车队,注意云大是否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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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城郊外早已搭起一张张低矮简陋的棚子,棚子里住着伤病之人,地面打扫得干净整洁,清香的粥味与浓重的药味混在一起,在棚子里外飘荡,给住在这里的病人带来许多安全感。
张老汉撑起身子,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喝完了小心翼翼放在旁边,颤巍巍换了跪姿冲门外磕了几个头,抹抹浑浊的眼泪感叹道:“云二公子医者仁心,一定是随药王菩萨一同转世的仙家!”
旁边几位老汉连声附和,都说回去以后要供奉药王菩萨和座下弟子。
有人叹道:“也不知何时能从这里出去,我想念家中孙儿了。”
旁边的人立刻说:“云二公子交代过了,等咱们病情好转就搬到离城门近些的棚子里,要彻底好了才能回去呢。你若现在回去,可要害苦家中儿孙。”
老汉连连点头:“我省得!我省得!不过念叨念叨罢了,若没有云二公子,我这条老命早就送给阎王了。”
靠在门口的老汉突然精神振奋起来:“云二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