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之间,温疏眉的心弦越绷越紧。她害怕了,甚至后悔,后悔没依谢无的吩咐将那身婚服穿上。
可她祖父配享太庙,祖母诰命在身,父母即便已被流配四载也仍流芳民间,文人墨客无不称颂。
她实在没办法让自己穿上那身大红婚服,“嫁”到一个奸宦府中去。
迈过一道院门,小五轻声说了句:“到了。”
温疏眉忽而连心跳也变得不稳,掩在袖中的手一分分凉下去,直冻得指尖发颤。
紧跟着,她们便又迈过了房门。
温疏眉再不敢抬头,跟着前头的脚步一起穿过外屋,向侧旁一拐,迈进内室的门槛。
站定脚的时候,她已不知不觉被让到了前头,小五退到了她侧后。
慌张激起无措,温疏眉鬼使神差地抬眸,落在窗前银灰色的背影上。
不及细看,裙角忽而被人拽了拽,她侧首才见小五已俯身跪地。她刚要屈膝,余光却睃见窗前的人正转过头来。
温疏眉蓦然僵住,浑身的血液都好似在这一刹凝固了,让她想动也动不得。
她只得死死低着眼,在如鼓的心跳声中感受着他的目光。
谢无眯眼打量着她:玉色衣裙娉婷而立,像春日里一颗漂亮又柔弱的小花苗。
没穿婚服,不乖。
小花苗还怪倔强的。
他闲闲地踱向她,温疏眉只觉一股阴冷的寒气直逼而来,就像书里写的有地狱魔物靠近时的感觉。
在他更近一些的时候,她便愈发厉害地发起了抖,从指尖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直蔓延到肩头,牵扯着她鬼使神差地想象起了日后的生活——她听说过的,她听说愈是位高权重的太监愈是扭曲得可怕,总有颇多不可言说的癖好,折磨得人生不如死。
于是在走到足够近时,谢无听到一声彰显恐惧的压抑吸气声。
他顿住脚,挑起眉头看眼前的小美人。
至于吗?
他觉得好笑,伸出手指,抵在她下颌上。
温疏眉打了个寒噤,如同碰了静电。
下一刹,他的手指上挑,硬让她抬起脸来。
温疏眉禁不住地再度吸了口凉气。
——她没想过,权倾朝野的奸宦竟也能生这样一张脸。
他的整张脸洁白温润,偏又弓眉剑目含着英气,那上挑的眼角里再浅含几许难言的韵味。
这样一张脸,实在是称得上俊美了。
不,不止是俊美……温疏眉直想起儿时读过的几句乐府诗来: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①。
郎艳独绝,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