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东南亚常见的“香蕉船”在码头边捕鱼,见到他们下船,纷纷兜售鱼类。
也有穿得清凉的小孩子缠着程诵他们要糖吃。
大家都是兜里光着过来,哪里有糖,给了一些人民币,被小孩子欢欢乐乐的收下。
纪荷左右张望,忽然有个粗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纪小姐?”
竟是一口非常流利的中文。
哪怕只有三个字,气息与发音可推一二。
纪荷回头,看到码头边上站着一个穿绿色迷彩裤的中等个男人。
皮肤晒得黝黑,朝她一笑时,那口牙显得雪白。
脸型宽,眼不算大,单眼皮。典型的朝鲜男性长相。
“金苍浩大哥,您好。”纪荷打量一瞬,立即笑着上前握手。
对方的手粗糙,像干农活儿的手,可江倾说了,这位哥们十几岁就离家,辗转各国,只杀过人,没种过地。
这是一双被武器操练出来的手。
纪荷目光不由深沉,对大哥到来感激,对江倾在东南亚的过往揪心。
“沿河流域,人民币和泰铢通用。”金苍浩笑颜内敛,“到了村落不用给。居民都很淳朴。”
“好的。”纪荷与对方握了握,背起相机,将大哥介绍给其他人。
“我今年三十七岁。”在去线民家里的路上,金苍浩介绍着自己,“和江认识在两年前,他救过我一命,前两天听说你要来,我就从金三角出发,来到孟莫,本来要去244号国界碑,江说不用。”
“对。”纪荷绕过一群走地鸡,听着河水浩荡声,往更高的山爬去,“不是孟莫要停留一下,我直接到金三角找您。”
“他不放心。”粗犷汉子朴质的四个字,没任何抑扬顿挫表达,听到纪荷耳里,却连心脏都跟着缩了一下。
“谁不放心啊?”前方,团队里某调皮小伙子大笑。
“还有谁?”尤欣阴阳怪气,“当然是她前夫。”
纪荷横了对方一眼,没回声,继续往上走。
很快到了线民家里。
是一处非常简陋的茅草房,线民是家中长子,上有一个眼瞎的老母亲,下有一妻三儿,家中贫困。
这个线民纪荷之前托的是朋友帮忙联系,只知道是被困劳工的哥哥。
当时没多想,除了给钱,没看过对方样子。
今儿一见,这哪是一位为弟弟奔走的正能量大哥,简直就是毒枭头头的造型。
一头漆黑乱发,吸鸦片染黑的牙齿,眼神锐利,像丛林中的狼,仿佛下一秒就撕咬过来。
这会用竹筒抽着水烟,斜靠在摇摇欲坠的门框上,避重就轻回答着编导的问题,纯粹浪费时间。
纪荷一昂下巴,让程诵给钱。
金苍浩说不用给钱,可对于自己有求的人,钱财是开道。
果然一给钱,对方回答问题就利索多了。
结束时,一行人带着设备赶紧下山。
富隆号得航行到下一站老挝的班相果才可停靠,湄公河航道凶险,夜间禁航,一般下午五点,所有船只都得停下来。
许是一路而来太平静了,纪荷眼皮一直跳,不一会儿雨水铺天盖地,大家穿梭在丛林中,跟着金苍浩的捷径,迅速往码头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