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长夫人担心,目送她背影良久。
纪荷一个人走到停车场,又从停车燥热的暑气中调头,往医院深处走去。
路上,打了一个电话给阮姐,让她开车将孩子送来这里。
“到医院干什么?怎么了?”阮姐吃惊,她这三年被纪荷折磨的不轻,听到医院下意识就想到不好的方面。
纪荷停驻脚步。
抬头,看到郁郁葱葱的香樟林绿穹。
周遭都是鸟叫,厚厚的落叶常年无人踏足,小动物们在里面穿行,发出沙沙诡异声。
旁边是一个黑色的锅炉房,年久失修,早空置。
纪荷顺着裂开的水泥小道,往更深的林子走,“没事,你将人送来就行,外科,三楼。”
“你呢?在哪?”
“我在楼下。不然,你到了电话给我,我自己来接。”这话不仅让阮姐放了心,纪荷自己也如梦初醒。
她望着前面荆棘丛生,近乎原始的茂密林子,眉心深拧,不禁问自己,你要干什么?
进去自杀?
别开玩笑了,纪荷。
调头,重新走出来。
在半路,碰到从楼上下来的沈局夫妇。
“不是说接孩子?孩子呢?”局长夫人惊讶。
纪荷淡定笑,“直接让阮姐带过来,省的路上浪费时间。”
“纪荷,你想跟我谈谈吗?”沈局忧心忡忡。
“没什么好谈。真的。”纪荷笑着,赶他们走,“你们俩先回去吧,圆圆不是要放学了?”
沈局对夫人说,“你先旁边等着,我和纪荷谈谈。”
“真没事。”纪荷无奈。
沈局一意孤行。
妻子离开后,就地和她开门见山,“我觉得你情绪不对,和清清当时一模一样,什么事儿都不说,行为上全是逃避,和江倾离婚,是不是在逃避一种痛苦呢?做警嫂的痛苦?”
姜还是老的辣。
纪荷刮目相看的冷笑一声,不客气。
“你们一开始说只完成鸿升的案子,后来莫名其妙让他死无全尸,警察也是人,甚至三年不让他跟家里联系,我做不到完全体谅你们,他只是我丈夫,我孩子的爸爸,我有我们自己的家庭,再多大道理都说服不了我自己,所以这个警嫂我不做了,我毁了我自己,他回来又怎样,我们都面目全非!”
沈局点点头,“你继续,把所有怨言都发出来。”
“我能有什么怨言?”纪荷突地泪流满面,“我们现在形同陌路,一个月就能从深深相爱为彼此赴死,变成共同出游,全程真心交谈不到十句?你们知道我的痛吗?我在想,是不是我死了,才不会痛苦了?为什么怎么做都是痛苦?而好心情只能维持一天两天呢?”
“这些话你得告诉他,两人共同承担。”
“是吗?告诉他?”纪荷笑着哭,“他为什么不敢告诉我啊?我们彼此都遍体鳞伤,经不起风吹草动……”
声音颤抖着,突地不受控制,蹲下痛哭,“我不希望他当英雄——我和孩子都希望他是个普通人!”
“纪荷,他现在回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怎么好?”纪荷发抖的蹲在地下,她看到日光西斜,在连廊紫藤花下打出绚丽的光影,为什么世间美好,唯独她和江倾百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