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荷走到电梯,忽略众人的目光,老虞似乎请了救兵,电梯数字刚上来,一个男人从里面冲出。
先被她肚子惊住,动作收了收,哑声,“纪荷,我陪你去。”
是周开阳。
他辞职后,很久没来台里,忙着开公司,找地方找人工,这时候出现,还是初雪的拥堵情况下,气喘吁吁赶来。
纪荷抬眸望着他笑,挺感激,“没事,我就去问问。”
周开阳手上挂着大衣,另一臂,虚搂她进电梯,声音带喘,“我也没大事,刚好跑一趟。”
不止周开阳跑一趟,老虞也进了电梯,万妮和秋秋想进来,被眼神制止住。
后来到了市局,老虞才后悔,得有女同志在,最起码好安抚。
市局都是大老爷们,从上到下,仅有两名警花陪同,还不熟,怎么能起安慰人的作用?
一间会客室中,带盖儿的茶杯老干部一样规规矩矩蹲在茶盘里。
绿植高大简约。
背后是整面墙的江山多娇图,如果不是在场领导都穿白警衬,提醒着这是公安局,猛一扎进来仿佛到了市委。
纪荷来时,从下车就备受瞩目。
办公大楼里各个窗口涌着人,争先恐后瞧她。
可当她抬头,大大方方迎接他们的视线时,这些人却猛地缩回去,像无法面对她似的,场面滑稽。
纪荷想到当时乔景良离开时,她到市局找DNA室的黄大姐,要自己和对方的亲缘对比结果。
黄大姐推三阻四,最后派了助手,拖延了一个多月才将结果给她。
什么叫人走茶凉,透彻体会。
江倾被开除时问题不算大,后来和卓世戎“狼狈为奸”,市局上下同仇敌忾,她身为家属,被冷落理所当然。
当时纪荷并不委屈,因为知道江倾不是队伍里的害虫,他是一名战士,总有一天,众所周知。
这一天,似乎今天到来……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一定竭尽所能帮助。”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诺大会客室中,除了纪荷,还有另一波家属。
一名和纪荷年龄差不多的女性,挎着一只抽象图案的帆布白包,指间有没来得及洗净的油彩,对方是一名插画师,在微博有几万粉丝,生活单纯,没事儿就分享作品。
纪荷来前不认识对方,现在从领导口中得知那位的工作岗位与其他兴趣爱好。
女人只是哭,用手掌捂着脸哭。
一位副局长开口,“你也可以从警,我们内部有对牺牲干警遗孀特招入警的条例……”
纪荷满耳朵的“遗孀”,其他一字未听清……
“穿上警服的那一刻,就做好流血牺牲的准备,每年倒在战斗一线的干警有四百三十多位,我们对此表达遗憾和崇敬的敬意……”
“我要小孩爸爸,我们家小孩才六岁……”那位遗孀哭嚎,“求求各位领导,让他回来吧——”
牺牲的禁毒支队情报调研大队大队长徐佳航同志,年仅三十岁。
妻子、孩子、双亲在会客室哭成一团。
场面惨烈,难以挽回。